记者 | 安晶

继美国众议院宣布启动对总统特朗普的弹劾调查、白宫公布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通话记录后，民主党下一步将考虑以何种理由对特朗普发起弹劾。

按照程序，完成调查后，众议院司法委员会需要依据调查结果提出弹劾条款。如果众议院多数同意弹劾条款，则可正式进行弹劾。

为了弹劾特朗普，众议院将提起哪些指控？Slate杂志根据白宫公布的通话记录，列出了五项众议院可能提出的弹劾条款，包括阻碍司法公平、滥用权力。

除了针对拜登儿子的调查之外，通话记录中提到的调查美国软件制造商CrowdStrike在乌克兰的服务器也可能为弹劾特朗普提供弹药。CrowdStrike在2016年的美国大选中为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提供网络安全服务，也正是希拉里“邮件门”爆出之时。

敲诈勒索

今年6月，五角大楼宣布将为乌克兰提供2.5亿美元安全合作资金，协助乌克兰增强军备建设。美国务院同时也计划为乌克兰提供1.41亿美元援助。

但这两笔共计3.91亿美元的军事援助金最终被推迟发放，有官员透露正是特朗普本人要求将援助金冻结两个月。

民主党指责特朗普出于政治目的，故意推迟发放援助金；共和党官员则称推迟发放是担忧乌克兰的腐败以及不满欧洲盟友在支持乌克兰上采取的行动不够。

特朗普在7月25日与泽连斯基进行通话，也正好是援助金被冻结期间。

根据白宫9月25日公布的部分通话记录内容，特朗普特别提到了美国对乌克兰的帮助，指责欧洲各国光说不做。

强调美国对乌克兰“非常、非常好”之后，特朗普用模糊的措施暗示乌克兰投桃报李：“我不会说需要有相应的表示，因为现在事态不好，但美国对乌克兰非常、非常好”。

Slate杂志指出，虽然特朗普措辞模糊，但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我们为乌克兰做了这么多，你们要为我们做什么？

阻碍司法公正

强调美国为乌克兰的付出后，特朗普明确表示希望泽连斯基“帮个忙”，第一个忙就是与美国软件制造商CrowdStrike有关。

在涉及CrowdStrike的对话中，白宫公布的记录中有三处省略。白宫官员解释称这三处省略是因为两人说话声音太小，或者有部分内容听不清楚。

在记录中，特朗普称听说有个服务器在乌克兰，他表示会让司法部长巴尔与泽连斯基联系，“搞清楚这件事”。随后，特朗普提到了穆勒的“通俄门”调查，“他们说很多是从乌克兰开始的”。

CrowdStrike是一家总部位于加利福利亚的网络安全公司，帮助企业和机构防范黑客攻击。公司于今年6月上市，曾在2016年的美国大选中为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提供网络安全服务。

民主党对手希拉里的“邮件门”事件发生一个月后，CrowdStrike公布调查结果，指责俄罗斯为黑客攻击幕后主谋，调查结果得到了美国情报官员背书。

但特朗普一直对调查由CrowdStrike、而非联邦调查局经手心怀不满。甚至在当选总统后，他依然在Twitter上发文抱怨此事。

据《纽约时报》报道，在白宫内部有阴谋论认为制造“邮件门”的是乌克兰人而非俄罗斯，乌克兰故意陷害俄罗斯，让外界认为特朗普竞选团队与俄罗斯合作攻击民主党。

特朗普在与泽连斯基的通话中所说的“搞清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对据称位于乌克兰的一个服务器进行调查，以搞清制造“邮件门”的是否为乌克兰。

Slate杂志指出，如果调查发现特朗普要求乌克兰帮助其推翻穆勒调查对俄罗斯干涉大选的结论，特朗普的所作所为将构成新的阻碍司法。

CrowdStrike的名字出现在白宫公布的通话记录中后，该公司股价一度下跌2%，后于周三反弹，收盘时上涨0.8%。

违反选举法/滥用权力

特朗普在通话中要求泽连斯基对美国前副总统、民主党总统竞选人拜登及其儿子展开调查，这也是民主党提出弹劾调查的最主要理由。

在通话记录中，特朗普提到外界对拜登的小儿子亨特（Hunter Biden）“有很多说法”，“拜登阻止了起诉，很多人想搞清楚，所以无论你和司法部长（巴尔）能做些什么都会很棒”。

拜登担任美国副总统时，亨特曾在乌克兰最大私人天然气公司Burism任董事会成员。公司持有人、前环境部长兹洛切夫斯基（Mykola Zlochevsky）在乌克兰前总统亚努科维奇流亡俄罗斯后，因被控贪腐接受调查。

2015年，舍奇（Viktor Shokin）担任乌克兰总检察长，负责对兹洛切夫斯基的调查。时任乌总统波罗申科希望舍奇加强对兹洛切夫斯基和Burism的调查，以找出该公司是否涉嫌贪腐并为俄罗斯寡头洗钱。

但因舍奇迟迟不推进调查，当时担任美国副总统的拜登以对乌克兰的援助金为要挟，要求乌克兰更换舍奇。最终乌克兰议会在2016年撤换舍奇。

虽然时任乌克兰当局明确调查与拜登和亨特无关，但亨特在父亲担任美国副总统期间加入Burism公司的做法也让其饱受质疑。

Slate指出，特朗普直接要求泽连斯基调查自己政治对手的做法可能构成滥用权力，从外国公民处索要“有价值的东西”也涉嫌违反联邦选举法。

动用司法部调查政治对手

在特朗普与泽连斯基的通话中，司法部长巴尔的名字被多次提及。无论是在谈到CrowdStrike还是拜登调查时，特朗普都提议乌克兰官员与巴尔合作。

周三，美国司法部发表声明，称特朗普没有就要求乌克兰调查拜登一事与巴尔谈话，也没有要求巴尔就此事联系乌克兰。

特朗普在通话中多次提及的另一人、其私人律师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则在上周四接受CNN采访时承认其要求乌克兰官员对拜登父子进行调查。

但朱利安尼坚称，特朗普没有对他提出调查拜登的要求，而他在联系乌克兰官员之时也没有通知特朗普。

违反宪法的薪酬条款

美国宪法规定，美国官员未经国会许可，不能从外国政府及元首处接受礼品、薪酬或其他好处。

而在通话记录中，泽连斯基为了跟特朗普套近乎，透露自己上一次到美国纽约时，“在中央公园附近，住的是特朗普大厦”。

当选总统后，特朗普将旗下商业集团交给其儿子负责的信托管理。早在2017年，马里兰州和华盛顿的官员就指控特朗普通过其商业集团收受外国政府资金，对特朗普提出起诉。

在美国历史上，共有三位总统曾遭到弹劾，分别为约翰逊、尼克松和克林顿。

陷入“水门事件”的尼克松在众议院就弹劾条款完成投票之前就宣布辞职。当时众议院通过了三条弹劾条款，包括妨碍司法、滥用权力和藐视国会。

1998年因白宫实习生莱温斯基桃色事件遭到弹劾的克林顿则面临三项指控：在证词中对调查人员撒谎、向大陪审团作伪证、妨碍司法。

在1868年遭到弹劾的约翰逊则面临了包括蔑视国会在内的11项指控。

按照流程，众议院通过弹劾条款投票后，想要罢免总统，需要有三分之二的参议员投票认定弹劾条款成立。约翰逊和克林顿均被参议院裁定无罪。

目前，参议院由特朗普所在的共和党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