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安晶

随着土耳其对叙利亚北部的空袭和炮击进入第三天，此前外界最担忧的事发生了：五名“伊斯兰国”（ISIS）囚犯趁炮击成功出逃；容纳了6万名ISIS家属的霍勒难民营发生骚乱，部分家属出逃未果。

在一片混乱中，美军也差点被同为北约成员的土耳其误伤。位于叙西北部边镇科巴尼的美军遭遇来自土耳其的炮击，所幸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眼看土耳其步步推进，叙利亚的邻国伊拉克也加强了对边境的防守，以提防从叙利亚出逃的ISIS囚犯涌入伊拉克。

ISIS出逃

10月11日，库尔德武装人民保护部队领导的叙利亚民主军（SDF）表示，土耳其当天对叙东北部城市卡米什利发动猛烈炮击。在炮击期间，五名ISIS囚犯从当地监狱成功出逃。

卡米什利是库尔德武装控制区内的最大城市，在土耳其发动“和平喷泉”行动前一直相对平静。但周五当天，除囚犯出逃之外，ISIS对该市一居民区发动汽车炸弹袭击，成为土耳其进攻以来ISIS发动的最大袭击。

在卡米什利以南，由库尔德武装负责安保、位于土耳其计划设立安全区之外的霍勒难民营则爆发了骚乱。

霍勒难民营容纳了6万名ISIS士兵家属和1.4万名平民。由于严重超员、条件恶劣，联合国曾专门在报告中点名，指出该难民营已经成为传播极端主义思想和招募ISIS新成员的温床。

据SDF发言人介绍，周五当天，难民营收容外国人的区域最先爆发骚乱。ISIS士兵的女性家属用棍棒和石头攻击看守、点燃帐篷，试图集体出逃。

SDF还在Twitter上放出骚乱的视频，视频中显示约20名女性向外逃跑，后面有大批看守追赶。

除此之外，受土耳其炮击影响，库尔德武装将位于拉卡以北艾因伊萨（Ain Issa）难民营的部分人员紧急转移至更南部的安全地点。艾因伊萨有近1.3万难民，其中包含大量ISIS家属。

在库尔德武装控制区内共有约20个难民营和俘虏营，关押着1.2万名被俘ISIS士兵。其中，有约1500人被关押在位于土叙边境的俘虏营中。截至目前，SDF依然负责着对难民营和俘虏营的看守工作。

除被关押的俘虏和家属试图出逃之外，SDF官员指出，目前还有上千ISIS士兵在逃，其中部分与当地的阿拉伯人混居，还有部分逃往了沙漠地带。

距离土耳其攻势前线仅数百公里的代尔祖尔省以及ISIS前“首都”拉卡都是在逃ISIS士兵藏身的主要地点，土耳其的进攻也为这些ISIS士兵重新活动创造了良机。

面对土耳其进攻对打击ISIS行动造成的影响，美国防部长埃斯珀依然坚称美国没有放弃库尔德盟友，表示美军目前仍然在与80余名SDF成员合作，“确保战胜ISIS”。

但在私下，美国官员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透露，由于库尔德人忙于应战，打击ISIS的行动已经“大幅减少”。SDF的官员则表示，由于该武装将精力放在与土耳其作战上，打击ISIS的行动已经“完全暂停”，因为美军需要依靠库尔德武装的地面配合以发动突袭，清扫ISIS的秘密据点。

美国官员认为，虽然ISIS一直在发动零星袭击，但目前该组织将重点放在重新筹集资金和招募新成员上，还没有能力发动其在鼎盛时期制造的大规模袭击。

全球政策中心的哈桑则警告，虽然ISIS正处于缓慢重组阶段，但该组织的架构并未受到破坏，因此“危险是真实的”。今年8月，联合国和五角大楼相继发布报告显示ISIS依然控制着至少3亿美元的资金；仅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就有1.4万到1.8万名成员，包括近3000名外国人。

虽然面临ISIS重组的威胁，美国并不打算介入土耳其和库尔德武装的战斗。

美防长埃斯珀周五在强调美国与库尔德武装一直保持联系的同时也表明，“我不会将美国士兵放在库尔德人和土耳其人由来已久的争端中”。

同一天，俄罗斯总统普京对土耳其是否能防止ISIS囚犯出逃表示了质疑。普京警告，上万ISIS囚犯出逃将对各国造成“真正威胁”，“我不确定土耳其军队是否能控制住这些ISIS士兵”。

普京呼吁各国动用情报资源，应对囚犯可能出逃所造成的新安全威胁。

美军遭炮击

虽然埃斯珀不愿美军介入，在实际战斗中，美军差点被土耳其的炮击卷入战场。

周五晚，五角大楼称，驻扎在叙利亚西北部边镇科巴尼附近的美军遭到了来自土耳其的炮火攻击，但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在本周的军事行动之前，土耳其已先后于2016年和2018年两次对叙利亚北部的库尔德武装发动军事行动，并在西北部建立了缓冲区。但科巴尼依然为人民保护部队控制，当地有美军基地，还有关押ISIS士兵的俘虏营。

五角大楼发言人德瓦尔特（Brook DeWalt）指出，周五晚的炮击在距离美军驻扎地仅几百米的地区引发了爆炸，“土耳其知道当地有美军”。

德瓦尔特要求土耳其停止类似行动，否则美军将“立刻做出防御行动”。美国陆军参谋长迈利强调，土耳其非常清楚美军驻扎的地点，“连坐标都知道”。他警告，“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是美国军队，我们保留自卫的权利”。

土耳其国防部则回应称，土耳其军队并非向美军岗哨开火，而是对库尔德人在科巴尼附近袭击土耳其岗哨所做出的反击。

据美军官员透露，炮击发生后，部分美军已经暂时撤离了哨所，但科巴尼其他地带依然有美军驻扎。

连接西北部的科巴尼与东北部库尔德武装控制区的边境地带正是目前土耳其攻击的重点。

在对库尔德控制区480公里的沿线发动空袭同时，土耳其的地面进攻主要集中在Tel Abyad和Ras al-Ain两个边境城镇附近。这两个城镇之间的地带正是连接西北和东北的重要通道，周六早些时候，土耳其宣布已控制Ras al-Ain中心地带。

在此之前，土耳其军队已经拿下了这两个城镇周边的九个村庄。据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统计，从周三到周五，至少有54名库尔德士兵、42名亲土耳其士兵和60名库尔德平民丧生。土耳其国防部公布的数据则将库尔德武装的死亡人数定在399人。

与此同时，联合国统计显示，土耳其的进攻已经导致超过10万人逃亡。据土耳其当局统计，至少17名居住在土耳其边境的平民在战斗中丧生，土耳其东南部Ceylanpinar镇的居民已全部撤离。

为防止遭到连带打击，正在经历大规模反政府游行的伊拉克也加强了对边境的安保工作。从叙利亚的最后主要据点巴古兹撤离后，大量ISIS士兵和头目逃进了叙利亚与伊拉克的边境地区，部分已潜入伊拉克。

伊拉克情报官员透露，目前ISIS已经能在从伊拉克东部到叙利亚东部之间的地区更为自由地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