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敬一山

最近央视《焦点访谈》接连曝光两个地方的医院存在职工倒卖“出生医学证明”的情况，分别是河北涿鹿县中医院、四川射洪遂宁现代妇女儿童医院，现在两地的主管部门都表态要对相关责任人和医院进行追责。

这两家医院一家是公立、一家是民营，比较有代表性地反映了出生证管理领域的乱象。以涿鹿县中医院来说，郭某轻易地绕过相关管理规定，伪造医生签名、登记表，然后直接完成了相关信息录入和发证工作。虽然暂时没有证据显示医院其他人员参与违法活动，但医院管理方面的粗疏失职无可回避。

而射洪遂宁现代妇女儿童医院的问题看起来更严重。据杨某对暗访人员的说法，这事虽然不是大张旗鼓，但“主任知道，还有主管医生知道，还有上账的人知道”，言外之意这是团伙非法牟利。如果出生证经办链条的所有人员集体下水，违法行为自然可以一路绿灯。

可同样是倒卖出生证，还是存在恶劣程度的差异，在追责过程中也有必要“对症下药”，尤其是要加强对管理和监督责任的追问，而不能就直接让个别被媒体锁定的直接责任人背锅。不堵住制度和管理上的漏洞，就很难杜绝类似乱象。

追责医院方面之外，还特别需要提醒不能遗忘买家。倒卖出生证明之所以性质恶劣，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其和很多基本权益绑定，是俗称“上户口”的主要医学依据。贩卖儿童、非法领养的家庭如果能买到出生证，就能洗白他们的违法行为。这将影响公安机关对拐卖儿童案件的侦破和追查，对被拐卖儿童的家庭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目前从媒体上只看到对医院一方的揭露，这两家医院到底卖了多少出生证，买家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购买，还不得而知。涿鹿县中医院的郭某说过其中有两个买家来自河南和张家口当地，警方有必要追查其幕后缘由。搞清这个非法买卖链条的各方动机，对于在更大范围内治理乱象也有积极意义。

基于常理推测，买出生证明的家庭有几种可能：其一就是大家最担心的，有收买儿童的家庭想以此来洗白孩子身份。对这种情况如果能调查确证，就有可能破获一起拐卖儿童案件，让一个破碎的家庭复原，这将成为追查倒卖出生证的意外收获。

还有另一种可能，一些领养家庭因为合法办手续的门槛太高，不得已出此下策；或者有些家庭因为特殊原因错过办出生证明，陷入制度缝隙中，也是不得已出钱免麻烦。这些原因当然都不是非法买卖证件的理由，但是提高现实问题的能见度，总是可以引发公共讨论，从而寻找更优的解决方案。

捍卫合法的出生证明，不是为了捍卫一张纸或一个印章的尊严，而是为了更好地保障具体民众的权益。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倒查买家就显得更为关键。舆论关注之下，追责医院职工、医院、乃至医政管理部门，应该是没有太大悬念的事情。但以此为契机，弄清楚买方大致是哪些情况，从买卖的需求角度治理，更有可能根治类似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