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聂琳

由于美国阻挠新法官的遴选及任命，世界贸易组织(WTO)上诉机构12月10日起被迫停摆，作为WTO三大支柱之一的争端解决机制因此陷入瘫痪，这意味着WTO的贸易争端谈判基本上将停止。

“作为卓有成效的WTO贸易争端解决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上诉机构将暂时停止运转。这毫无疑问是WTO成立以来多边贸易体制遭受到的最沉重的打击。”中国常驻WTO代表、特命全权大使张向晨在12月9-10日召开的WTO2019年度第五次总理事会上称。

本次会上，WTO成员经过数月讨论形成的改进上诉机构总理事会决议草案因美国阻挠未能获得通过。

张向晨指出，WTO成立25年来，争端解决机制发挥了重要作用。专家组和上诉机构就200多个争端做出裁决，多数都得到顺利解决，包括香蕉、棉花、飞机、牛肉、贸易救济以及赌博案等。不过，当前单边主义、保护主义等全球化逆流已经反映到多边贸易体制当中来，有人试图以一己蛮力改变其他成员的贸易政策，而不再依赖WTO裁决。更让人意外的是，一个成员一意孤行就可以使上诉机构瘫痪，这反映出多边贸易体制的脆弱性。

关于今后的争端解决，张向晨表示，除专家组程序外，WTO成员仍有权使用DSU（Understanding on Rules and Procedures Governing the Settlement of Disputes，简称DSU）第25条规定的仲裁，这与个别成员是否高兴无关。在上诉机构恢复运转之前，虽然仲裁与上诉审理性质上有所区别，但毕竟可以保持两级审理的争端解决机制，“虽不中，亦不远”。

“特别重要的是，在我们反思如何改进上诉机构的时候，我们必须考虑如何防止其再次遭到系统性的破坏。”他说。

在这次WTO总理事会上，美国还提出一项议程——“非市场政策及行为对WTO的挑战”，称非市场行为导致贸易扭曲，对多边贸易体制构成严重威胁，要求成员联手应对。

对此，张向晨反驳称，每个WTO成员的经济体制都是独特的，“我们不承认任何人掌握着市场经济的金科玉律，也不允许任何人对我们的经济模式横加干预”。

他表示，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还在不断完善之中，因而非常愿意听取国际社会关于中国改革的意见、建议和批评。“对的我们就照着去做，不对的我们表示感谢之后继续走自己的路。与WTO规则有关的，我们严格按规则办事。WTO规则之外的，我们有权自主处理。”

张向晨指出，作为全球贸易大国，中国以负责的态度考虑自身经济政策的外溢性。比如，修改《外商投资法》，明文禁止强制性技术转让；尽管中国对WTO的某些争端结果也有不满，但还是接受和执行了所有案件的裁决；尽管有人说中国是重商主义者，中国还是连续两年举办进口博览会，鼓励从各国进口；尽管有人说中国的服务市场不开放，中国还是于近期在加入WTO承诺之外自主做出了取消证券公司、证券投资基金公司、期货公司、寿险公司的外资持股比例限制；尽管有人对中国的产业政策扭曲市场竞争的指责不符事实，但中国还是在着手编制第十四个五年规划时明确要求在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上取得更大进展；尽管有人污称中国国有企业都是“公共机构”的观点不值一驳，中国还是在加紧制定国有企业市场化改革三年行动方案。

张向晨表示，美国才是世界上最大的补贴者。他援引圣加仑大学“全球贸易预警”数据库数据称，2019年5月，美国的非农产品进口，有45%需要与接受美国国家补贴的企业竞争。这些补贴形式包括财政援助、国家贷款、税收和社会保险减免等。上述数据均根据对制造业提供的国内补贴来测算，未包括农业补贴和出口激励，否则影响的贸易数据还要大很多。相比之下，中国的这一数字为23.9%，是美国的53%。

关于发展中成员特殊与差别待遇问题，张向晨表示，世界银行提出的“高收入”标准并非必然与一国的发展阶段相联系。

“比如，安提瓜和巴布达只有10万人口，如果岛上出了一两个亿万富翁，即便其他人都是穷人，那这个国家也可以被计算为‘高收入国家’，但却绝不可能是‘发达’国家；再如，一些中东国家主要依赖于石油这一单一产品，由于气候问题几乎全部农产品都需要进口，国际市场的波动将会对结构单一和脆弱的经济带来巨大冲击，这样的国家也很难一律被称为‘发达’国家。此外，G20也不是衡量一国发展水平的标准，只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共同应对全球危机的一个平台。”张向晨说，“总之，人为制定的几个标准无法解决发展中国家面临的诸多挑战和问题。正确的方向是尊重各国根据自身的发展情况自行认定发展阶段，鼓励他们在能力范围内做出积极的国际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