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安晶

五人死刑、另三人共监禁24年，“杀害并非预谋，而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沙特阿拉伯记者卡舒吉遇害一年多后，沙特检察机关于12月23日公布了审判结果。

虽然沙特当局没有公布被判刑人员的名字，但联合国人权特别调查员卡拉玛德（Agnes Callamard）在今年6月发布的调查报告中列出了五名将面临死刑的嫌犯，包括“暗杀小队”队长兼沙特王储随行人员穆特雷布（Maher Mutreb）、进行分尸的尸检专家图拜吉（Salah al-Tubaigy）等执行人员。

而被指策划卡舒吉案的沙特王储心腹兼顾问卡塔尼（Saud al-Qahtani）、沙特前副情报局长阿西里（Ahmed al-Asiri）以及卡舒吉遇害时沙特驻伊斯坦布尔总领事奥泰比（Mohammed al-Otaibi）此次均被判无罪或与卡舒吉遇害无关。

针对沙特方面的审判结果，卡拉玛德连发多条推文，指责沙特当局为真凶开脱，“藐视正义”。但卡舒吉的长子、一度被禁止离开沙特的萨拉赫（Salah）则发推文称审判结果“为我们伸张了正义”。

据《卫报》报道，在周一公布卡舒吉案审判结果时，沙特副总检察官沙拉安（Shalaan bin Rajih Shalaan）宣布，调查和审判显示，在卡舒吉案发生之初“没有预谋要杀害卡舒吉”。

这一说法与联合国报告的结论截然相反。

卡拉玛德今年6月公布的调查报告对土耳其当局和其他国家情报机构提供的录音进行分析，认定卡舒吉是一场“有预谋处决”的受害者，处决由沙特政府官员策划执行。报告还指出，有可靠证据显示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与此案有关，要求对其展开调查。

沙特的审判结果公布后，卡拉玛德立刻在Twitter发文，强调被告曾“反复”重申自己是在执行命令。

卡拉玛德的推文特别提到了王储心腹兼顾问卡塔尼和沙特驻伊斯坦布尔总领事奥泰比，称沙特检方曾透露正是卡塔尼要求绑架卡舒吉，奥泰比则同意让伊斯坦布尔领事馆和自己的办公室作为“犯罪现场”，但两人都被认定无罪。

“底线是：杀手有罪，被判死刑。幕后主谋不能逍遥法外。但调查和审判基本没有触及他们（幕后主谋），这是对正义的对立，是藐视。”

一直用卡舒吉案向美国施压的土耳其也对沙特的审判结果表示了质疑。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的新闻官在Twitter发文表示：“声称几名情报机构特工制造了这起谋杀，是对全世界情报组织的嘲笑。”

土耳其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调查显示，在卡舒吉遇害之前，卡塔尼曾与沙特前副情报局长阿西里频繁联络。去年，沙特检方透露，在卡舒吉进入伊斯坦布尔领事馆之前，卡塔尼与“暗杀小队”就卡舒吉的动向进行过通话。美国情报机构则认为，正是卡塔尼负责组建15人的“暗杀小队”，阿西里予以配合。

虽然卡塔尼和阿西里都被解除职务，但卡塔尼仅接受了调查，并未受到任何指控。阿西里则因证据不足获释。

穆罕默德·本·萨勒曼被指定为王储之后，卡塔尼就开始担任顾问一职。据报道，卡塔尼被称为沙特王储的“内部修理工”，专门负责处理异见人士。

2017年，当沙特商业大亨和部分王室成员被送到卡尔顿酒店羁押时，卡塔尼参与了审问工作。卡塔尼还负责领导沙特新建不久的网络行动小组，以对异见人士进行网络监控和追踪。

有沙特官员透露，卡舒吉案曝光后，卡塔尼被告知要暂时保持低调，“等事情过去”。

去年，美国财政部将卡塔尼列入制裁名单，指责其参与了卡舒吉案的策划和执行。对于沙特周一公布的审判结果，美国政府官员仅表示，审判是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的“重要一步”。

美国中央情报此前判断卡舒吉案是在王储的命令下实施的，但沙特多次否认了相关说法。

美国众议院本月通过的年度军费法案要求，在法案生效后的30天内，美国家情报主任需明确沙特王储穆罕穆德·本·萨勒曼是否需对卡舒吉案负责。

卡舒吉的长子萨拉赫则在周一发表的推文中对沙特的判决表示欢迎：“今天，司法为我们伸张了正义。我们对沙特司法系统的所有环节都充满信心。”

据界面新闻此前报道，卡舒吉的子女获得了沙特政府相当于价值超过7000万美元的资产及补贴作为赔偿。有报道称，作为交换条件，卡舒吉的家人必须保持沉默。

在卡舒吉案曝光后，萨拉赫曾被召唤入宫，与穆罕穆德·本·萨勒曼会面。当时穆罕穆德·本·萨勒曼与萨拉赫握手的照片引发了各界谴责，指责沙特当局公关作秀。

卡舒吉的遗体至今仍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