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巴特勒走到场边抹汗，回头嚷了句：

“道格！可以休息了！”

道格-麦克德莫特依然在球场默默跑圈，摇了摇头。

“我得继续练啊。现在迈克-邓利维伤了，如果我上了首发小前锋，体力是关键啊……”麦克德莫特忧心忡忡地说。“夏季联赛虽然我突破进步了，但我也发现，突破一多，我的投篮体力就无法保持。我可不像你，吉米，你可以每晚39分钟，可是我得练啊……”

“想清楚，道格。”巴特勒说，“我们现在的主教练不是汤姆了！霍伊博格教练不会再像汤姆那样把我们往死里榨了！”

麦克德莫特打了个愣怔。

“噢！对啊！！”

他停下步伐，走到场边，擦汗，坐在巴特勒旁边，用颤抖的手端起杯子喝饮料，喘气。

“哎，吉米。”

“怎么？”

“不管怎么说，我还挺怀念汤姆的。汤姆-锡伯度是个好教练啊。”

“可不是。”吉米-巴特勒说。

米罗蒂奇和保罗-加索尔正在单练。米罗蒂奇投篮假动作，晃动，突破到罚球线，举手准备投篮，犹豫了一下，加索尔已经封住他了。

“怎么了，尼古拉？”加索尔问，“明明有机会投篮了。在欧锦赛，你这一招不是投得很顺吗？”

“在欧锦赛是一回事，这是芝加哥了呀，保罗。”米罗蒂奇说，“教练不会允许我在三秒区外三分线内投篮的，他会吼我……我不是你，我没有这种开火权。”

加索尔看了看他。

“你想多了，尼古拉。我们现在的主教练不是汤姆了！霍伊博格教练，不会再像汤姆那样把我们往死里限制了。他应该会给我们主动权的。”

米罗蒂奇打了个愣怔。

“噢！对啊！！”

米罗蒂奇仿佛一下子放下了负担，摇着头，在三分线内开始练习中投。

“保罗，他们说我有可能上首发。你说是真的吗？可我不能打首发小前锋啊。”

“谁知道？也许会让你打首发大前锋，让我打中锋，就像欧锦赛一样。也可能让你兼职打打小前锋吧。”加索尔说。

“可是中锋不是诺阿吗？教练组不会这么任性吧。我觉得，我还是会全职大前锋。”

“尼古拉，醒醒，我们现在的主教练是霍伊博格！”

“哦对，对。”米罗蒂奇摇了摇头，“我还是没意识到。好像忽然就自由了似的。”

“嗯。”

“话说，保罗。不管怎么说，我还挺怀念汤姆的。汤姆-锡伯度是个好教练啊。”

“是的。”加索尔面无表情地说，“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主教练之一。”

乔金-诺阿在单防吉布森，忽然抢前，抄掉了辛里奇给吉布森的传球。辛里奇叫了一声。

“你犯规了！乔金！教练不会允许你这样赌博抢断的！”

“你才犯规呢！”诺阿嚷，“教练不会允许你送这样的挡拆外切。”

“但我们现在的教练不是汤姆了哟！”辛里奇道。

“废话！所以以前的攻防禁令都得放下，不是吗？”诺阿道。

“我还是没完全理解，”吉布森说，“就是说，我可以跟德里克打挡拆二人转，而不用单是当个掩护墙了吗？”

“我可以不用单只是个射手了吗？我可以突破了吗？”斯内尔眼神闪烁着憧憬。

“我反正觉得，少让我冲几个前场篮板，还有利于回防呢。”诺阿说。

罗斯运着球，若有所思地溜达了几步，扬手，投篮。

“反正，汤姆来之前我们怎么打球的，以后估计还是怎么打球吧。”罗斯说，“大概限制会少一些。”

“我都不记得汤姆来之前我们怎么打球了。”诺阿说，“那会儿，罗尔-邓还在，还有本-戈登，还有……”

“嗯。”罗斯看了看天花板，锡伯度来之前是什么样的？那时他还没受伤，还没有拿过MVP。啊，健康的岁月是怎么样的？我都快忘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挺怀念汤姆的。汤姆-锡伯度是个好教练啊。”诺阿说。

罗斯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说：“是。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主教练之一。”

“但我们得向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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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巴特勒上季的表现仿佛得分后卫版的巅峰丹尼-格兰杰：勤勉；依赖跑动、搏罚球的勇气和三分球打出好看的数据；没有繁多的招式，靠不停移动和三威胁时的果决挖出空间；数据已经超出个人天赋。结论是：

A 他们很好，但请不要对他们抱有过高期望并压榨他们了。

B 作为一个更适合担当二把手的翼侧，他们握有的进攻权重，基本与球队战绩是成反比的。这么说吧：健康的巴特勒每晚打33分钟得到19分所在的公牛，比健康的巴特勒每晚打39分钟得到22分所在的公牛，战绩会好得多。

C 一个很好的细节：上季之前，他还是个“我觉得自己是靠勤奋才成功的”家伙，每次访谈都是如此；但今年以来，他在试图代表球队说些话。比如，罗斯最近谈论2017年工资问题时，他在推特上做了一些回复。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担负更多的事，场上场下都是。怎么说呢？他现在跟辛里奇站在一起叉着腰时，有下面这种氛围：

巴特勒：我说，球队现在这样，您得管管啊。

辛里奇：哎，小同志还是不成熟，要不你先去说说，之后我再做做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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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罗蒂奇在欧锦赛的表现让我确信：当他身处以下境况时，几乎是不可阻挡的：

A 不把他限定为角色球员射手/篮下接球终结者，而是让他自由发挥。

B 有一个确实肯给他传球的后卫。

C 乱战。

D 当他与加索尔并肩内线搭档时——因为加索尔总能给他送出绝妙好球。

而这些在上季并不齐备。当然啦，他2015年3月场均21分8篮板（看看这组数据，想一想：这是青年德克-诺维茨基级别的），但那是因为锡伯度没有火力点了。

如果我是霍伊博格教练，我会让他 A 配合加索尔打首发或者 B 担当第六人，然后告诉他：“尼古拉，不要问我的指示，我没有任何指示，你尽可能多拿点分吧，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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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迈克-邓利维没受伤时，我希望他快点让贤；但他受伤之后，我发现：

——斯内尔……似乎总是在替补氛围下打得更好。

——比起小前锋，麦克德莫特可能更适合米罗蒂奇那个位置，即空间型4号位（至少在防守端如此）。可是球队现在内线已经满溢了。

所以……最理想的当然是2015年12月中，邓利维回来时发现自己位置已经被夺走了，年轻人上位，皆大欢喜，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依然会是首发小前锋。这感觉就像糟糠妻出差了，丈夫赶紧左拥右抱和暧昧对象约会，但最后发现：还是只有老婆回来才能料理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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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德里克-罗斯的季后赛之旅对他而言意义有多重大呢？嗯，如下：

——他证明了，自己依然可以在季后赛赢下比赛（对雄鹿第三场的34分8助攻，对骑士第三场的30分和那些三分球）。

——距离公牛3比1领先公牛，只差了勒布朗在东部半决赛第四场最后时刻那记经典远射，而已。

——在若干场合，他和勒布朗对峙，一如2011年似的。他俩各自扛着一支进攻效率偏低的球队，吸引夹击，一个接一个单挑（虽然投丢了不少）。系列赛前四场，场均25分5篮板7助攻的德里克-罗斯。

哪怕只有一个系列赛，哪怕他的膝盖也许无法支撑他一整个赛季这样奔忙，至少他用这份承当，给了四年前东部决赛的遗憾，一个回答。

但是：

2015年秋天的消息如下：

他又受伤了（又，嗯）；他在谈论2017年的合同事宜（无可厚非，但处在他的立场说这些话总感觉怪怪的）；他最新这个绯闻——说绯闻也不太恰当。这要是在北京，早就被朝阳区群众举报了。

当然，在场上，他依然尽心竭力。回看2015年夏天，你最多能说他效率不高，但没法责怪说“罗斯并没有把所有心气都倾洒在场上”；但他四年来的伤病，以及近来的场外事件，已经成了公牛的镣铐。四年以来，公牛一直构筑着一个上好的锋线群，等一个健康的罗斯，就像1999年马布里走后，森林狼从布兰顿换到比卢普斯，从卡塞尔换到雅里奇，麦克海尔总是觉得“只要给KG找到一个可以分担他持球任务的家伙我们就有机会做点什么”，但一直没找到。这种等待是会挫伤球队化学反应的，比如，巴特勒已经表露过不满了。

总会有一个节点，公牛会放弃对他的期望的；新教练的到来是一个开端，之后呢？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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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比上一个更沉重，但必须面对了：

乔金-诺阿怎么了？

当然，他还是一个场均偶尔可以两双的内线，依然是个传球机器，防守依然高质量，但上季某些时候，他已经成了公牛的累赘。虽然他是典型的“数据不能体现其价值”的家伙，但他的确显得退步了。

理由可以有很多，比如2012-2014年合计超过5200分钟的常规赛，比如他历年断断续续的伤势对他膝盖与腿的侵蚀，比如他和加索尔不来电，但毕竟：他从一个联盟第一阵容中锋跌到了上季，许多时候眼看都不像个NBA级别内线的样子。

嗯，也许我们忽略了一件事：虽然是和杜兰特同年进NBA，虽然只打了八个赛季，但明年全明星时，他就要31岁了。

一个没有自主进攻技能，依靠奔跑、怒吼、跳跃、激情打球的内线，都会比寻常人老得更快些，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三级片明星永远比文艺片明星老得快。钢筋铁骨如大本，32岁之前的夏天也被底特律放弃了。

一个事实：

上季公牛效率最高的五人组合，包括67分钟里净胜37分、54分钟里净胜39分、52分钟里净胜24分、52分钟里净胜17分和48分钟里净胜36分这几个。这五个常胜组合中：

有三个内线组合是加索尔+米罗蒂奇，有一个是加索尔+诺阿，有一个是加索尔+吉布森。

所以，对公牛而言，最合适的也许是：不再让诺阿每晚拼30分钟，不再让加索尔每场拼34分钟。将诺阿、加索尔、米罗蒂奇和吉布森的时间拆散一点来配对。在锡伯度手下，这是不可思议的，但对霍伊博格教练而言，这种做法也许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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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是说回保罗-加索尔。

2015年欧锦赛他神话般的演出无须细表。令人诧异的不是他的杰出，而是他半决赛40分里几个扣篮：快攻跟进扣篮、从三分线投篮假动作突破皮特鲁斯后的扣篮——他35岁了，还能跑呢。

对阵法国的40分有多伟大？只有到现场，听见法国球迷山呼海啸的吼声，你才会质疑：他如何在这个环境下得到40分的？对手是鲁迪-戈贝尔，上季后半段崛起的防守怪物，在NBA都是最顶尖的盖帽王。加索尔用左腰翻身勾射、上下步晃动后仰跳投得分，这不令人诧异；令人恐惧的是：他全场起码有三次跑快攻接球跟进扣篮——他35岁了，还跑得动？

但加索尔最大的意义是：他参与到西班牙的每次进攻中。这个时代的内线大多是戈贝尔或瓦兰休纳斯那样：一旦到外围拿球，的第一选择永远只能是递手传球+做掩护，然后内切。而加索尔：

在三分线附近拿球，他可以就地打挡拆，可以做递手传。

在中距离拿球，他就地中投，可以面筐突破。

快攻时拿球，他可以径直扣篮。

左腰背身拿球，他对戈贝尔和瓦兰休纳斯都尝试过左翻勾射，可也尝试过大梦式的底线翻身切入。

决赛中，他无法从瓦兰休纳斯那里扛到深位，无所谓，他就在三秒区外一米拿球，然后压低重心，靠迅速的步伐变换，闪到禁区去。

在那个绞肉机时代，加索尔是个偏软的中锋；但在这个集体轻型化的时代，加索尔可以是个完美的中锋。防守端，他可以做一个防守中轴，毕竟2015年，没几个纯内线可以背打他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上诺阿对付——而进攻端，他是个符合时代规则的完美中锋：高位挡拆、高位策应、面筐中投、偶尔的背身单打。

尝试着让他和诺阿首发开场，然后，将时间交给中锋加索尔，打一点小球，如何呢？锡伯度教练未必肯坚持这么干，但霍伊博格教练却是可能的。

最后一点：

近两年以来，加索尔和2008年前后的德克有点类似。他们有种扭曲的狂欢习惯，即：会忽然间为了一两个球激动起来，和队友撞胸，对对手恶狠狠地扫视。德克会加以冷笑，加索尔则是上嘴唇掀起皱着鼻子的愤恨。仿佛有满腔不平等着发泄似的。你可以从表情阅读出来：

加索尔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愿意，也需要，担当一支球队的王牌之职，以便发泄他满腔未逞的好胜心。

所以……尝试着围绕他来制定攻防策略，让他打打中锋，让米罗蒂奇和吉布森多和他搭一搭看呢？毕竟，现在，他才是芝加哥公牛最强的球员——虽然这一点没有人会提起。毕竟，过去四年，大家一直觉得“这是锡伯度（和罗斯，只要他健康归来）的球队”。

但现在，是霍伊博格教练上来了。

一切变化皆有可能。

（注：NBA三十只球队2015-16的赛季前瞻将在近期连续推出，敬请球迷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