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首席影评官

官人说：

《寄生虫》可以说是一部现象级电影。

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最佳影片奖、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奖……

但其实，一百年前也有一部很伟大的电影。

今天首席影评官发表的是入驻影评人十三弟弟的文章—《城堡中的医生》。

一百年九转回肠，它寓言出今日医生乃至一些人类的境况。

1.四个意象

默片《城堡中的医生》时长6分钟05秒，完成于1908年，距今已一百多年。故事干净利落，两罪犯用假纸条骗医生离家诊病，潜入其家被发现反制。

片中有四个值得揣摩的意象，分别是城堡、纸条、地下室窗口、汽车。

它们不仅起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填充，而且链接相隔百年的两个时空。

城堡一词容易联想起《唐顿庄园》的琼楼玉宇，但于医生家不过有寻常陈设，是金玉其外的体面。反观下，医生从生活到工作处处受它的掣肘，沦为牢笼中囚徒。哪怕走得再远，也只能带着镣铐跳舞，表面的风和日丽扛不住一次暗涌。

纸条代表医生对病患的一心一意，而假的则是一些人对医生的欺骗。一真一假之间突显出医生在一百年前就已有腹背受敌的挑战。

地下室窗口是罪犯进堡垒的入口，隐喻医生物理、心理的不可避免弱点。也说明是见不得光的，罪犯衣着道貌岸然，实则有来自底层的寄生虫意味。《寄生虫》中底层通过此窗看世界，实则不谋而合力透时间。

汽车同城堡也有代表财富的作用，但更多代表医生生活与职业使命的通道。

可见，四个意象都具有不同程度的厚度。有意无意之间，本片最耐人寻味的无力寓言在于此，沧海横流没有改弦易辙医生的处境。

最悲天悯人的寓言在于此，有些医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心怀一颗赤子之心。

2.闭环式循环

影片的意象表达侧重成闭环式循环，一定程度上能拉拽出钟孟宏的《阳光普照》。

《阳光普照》中，穷人一生如一日地蝼蚁苟活，最差地给人家打工，最有出息地自己开家小店。穷人辛苦一生，为富人的汽车服务，却根本买不起。

子承父蝼蚁，孙子接班只是时间问题。穷人为富人奔波，却不能见人，只能见冰冷的机器，是最残酷无情又入木三分的乌姆里奇黑毛笔。

大儿子阿豪突然跳楼，说明穷人存在阳光普照的内外裂隙。勤俭节约、坚韧不拔，活成想象中的完美好人，还不是因为所在底层的束缚与倒逼。

换言之，《阳光普照》的意象是原始且简单的，以家庭为单位隐喻阶层，给人的感觉是走在坑坑洼洼的石头路上。直棱、机械如《寄生虫》，哪怕囫囵吞枣，都不影响速食消化。

而《城堡中的医生》意象同样具有生活感，却享有时间厚度，伴随晴空霹雳般震撼。

历经时间这个最厉害的导演兼编剧，横跨一百年是它最大的优势，以至于回味下，生活的循环、宿命，时间的公平、公正，一并构成无处无形又存在的人类社会过程寓言。

所以，《城堡中的医生》没有《阳光普照》的理科冷厉黄昏，却有无差别的文科温水煮青蛙。

3.与《寄生虫》的对比

留白也值得见不同，不妨与《阳光普照》的非自我阉割版《寄生虫》对比一番。

《寄生虫》最后为救困在富人家底下的基宇，儿子基泽想到是长大后成为富人。可谓毫无可能，理由有四。

一是同类的遭遇，正常辛苦工作，无非《阳光普照》中阿文一家的结果。二是导演奉俊昊的暗示。按照创作的套路，电影中一旦出现想象变富的画面，那么几乎同时失去成为现实的机会。

三是基家生存能力欠佳。一家四人最初折纸盒子，竟然合格品寥寥。基宇在场都这么惨，何况不能在家。果腹都难，何况跨阶层成为富人。四是电影本身的暗示，穷人变不成富人，只能寄生富人。

同前面《阳光普照》的直观，奥斯卡大赢家的《寄生虫》在留白上也是简单甚至浅薄的，失去蕴味。

《城堡中的医生》虽然时长比不过，在留白上也反常规地一寸短一寸强。

片中最大的留白是那两位罪犯的动机。进入医生城堡中，最终只是威胁了医生的妻儿。

罪犯能制造虚假的纸条，让医生不怀疑，除了职业使命感，也应跟去那家诊病非第一次有关。如果只是单纯图财，那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是罪犯或是病人的家属，进行变相医闹，或者医生的同行背后安排的。后两种属于猜测，毫无证据，只是单纯从今看百年前。

不管哪种动机，都说明医生悬壶济世，却要背负难以预估的威胁。

《城堡中的医生》无疑是一部细思极恐的百年前影像，虽然短小，不影响直击百年后的人间一角。车轮滚滚，惊天动地，希望能惊醒更多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