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海外网评论员 聂舒翼

当地时间3月5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和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经6小时磋商后宣布，叙利亚伊德利卜地区自当地时间6日0时起停火。短短几天时间，土耳其与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从“亲密合作”，到埃尔多安警告普京“别挡道”，再到两国元首会晤、达成停战协议，过山车一般的剧情让人目不暇接。然而，无论是“甜蜜蜜”、“硬怼”还是“停战”，局势数次反转背后，折射出叙利亚问题的波诡云谲。

事实上，自2011年以来，叙利亚内战早已沦为一场旷日持久的“代理人战争”，叙利亚的命运早已不在叙利亚人手中，地区大国与域外大国之间的博弈，主导着叙利亚未来的走向，类似此次土俄这样翻脸又和好的戏码，未来恐怕还会继续上演。

与俄罗斯达成停火协议，只是土耳其为了减轻外交和军事压力的权宜之计。自本轮伊德利卜危机爆发以来，土耳其实际上在外交领域展开了双线作战。2月29日，埃尔多安“硬怼”普京，要俄罗斯在叙利亚“别挡道”，让土耳其军队来对付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另一边，2月28日，土耳其宣布开放边境，允许国内收容的难民前往欧洲。然而，不管埃尔多安表现如何强硬，同时与俄罗斯和欧洲发生龃龉，使土耳其承受巨大压力，与任何一方彻底翻脸，都将损害土耳其的利益。同时，埃尔多安也很清楚，相较于获得欧洲在政治上的支持，稳住在叙利亚有军事存在、直接支持叙利亚阿萨德政权的俄罗斯，无疑是政治和军事上的优先选项。这也是为什么埃尔多安5日选择前往俄罗斯与普京会谈的首要原因。

这份协议未能化解土俄两国在叙利亚本就存在根深蒂固的矛盾。俄土两国在如何对待叙利亚巴沙尔政权的问题上立场对立，过去两年多的联手期间，俄罗斯一如既往支持阿萨德政权，土耳其则是反政府武装叙利亚自由军的幕后“老板”。2018年反政府军在叙利亚全境溃败，只剩伊德利卜一个根据地。一旦失去伊德利卜，土耳其将失去未来继续插手叙利亚问题的抓手。对俄罗斯而言，阿萨德政权允许俄罗斯在叙境内保有两个俄罗斯军事基地，保持与阿萨德政权的友好关系便意味着能持续在中东地区施加影响力，同时也让俄罗斯在地中海拥有了出海口。现在，叙政府军逐渐在伊德利卜占据优势，俄土两国矛盾日益凸显，土俄5日达成的这份停火协议，虽然避免了两国直接擦枪走火，但是却没有为当前的伊德利卜、乃至整个叙利亚局势持续动荡画上休止符。

归根结底，俄土在叙利亚乃至整个大中东地区的战略追求并不一致：自老阿萨德时期开始，叙利亚就是俄罗斯在中东的重要盟友，是俄罗斯中东及地中海战略的支点国家，因此自叙利亚内战爆发以来，俄罗斯一直坚定支持巴沙尔·阿萨德政府；对土耳其来说，埃尔多安政府与阿萨德政府早在叙利亚内战爆发之初就彻底翻脸，叙利亚境内库尔德势力的坐大，更使本就担忧国内库尔德力量会受到鼓舞的埃尔多安政府寝食难安。可以说一个强大、稳定、团结的叙利亚和壮大的库尔德群体，并不符合土耳其利益。俄土在中东利益诉求的根本分歧，让人不禁疑问：这份停火协议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是不是正在酝酿又一次新的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