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3eLife

对于苹果这家科技企业，外界印象除了风靡全球的消费类电子产品、狂热的粉丝群体，以及万亿美元的惊人市值之外，其一贯对产品所采取的高级别保密文化，和对于软件生态令人发指的掌控同样也是闻名遐迩。作为一向以封闭著称的企业，苹果拥抱开源给人的感觉无异于老虎开始改吃素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日前苹果方面上线了一条新的招聘信息，其中显示其想招募开源项目工程师（open source program engineer）。这个职位要求应聘者拥有多个领域的开源项目管理经验，岗位职责包括精简上游贡献流程、创建自动化流程工具、收集和报告衡量效率指标，以及教育团队鼓励贡献和确定新项目等。

毫无疑问，苹果的企业文化在外界看来与开源几乎完全不沾边，更为准确地说，其正是依靠着闭源实现了独树一帜的软硬件生态，而将所有用户牢牢捆绑在这一生态中，无疑是苹果引以为傲甚至是支持其股价的关键。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支付”这一环节上，在iOS端苹果要求一切购买行为都必须走自家的支付渠道，即“应用内购买”，以确保30%的“苹果税”没有人能够逃避。

至于保密文化，前苹果员工Chad Little的说法就很能说明问题。在苹果，“保密”不仅仅是一项规定，而是工作本身，其保密政策已经延伸到了包括对博客、日常聊天，甚至是与自己配偶的说话中。他曾谈及有位前同事，因为在西南偏南音乐节上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被苹果“友好”的请走。

事实上苹果官方并不避讳这种严苛的保密文化，比如说在2018年初发布的内部备忘录中，就用较长的篇幅警告员工不要泄露公司信息。其中显示，“泄密者不仅会失去他们在苹果公司的工作，一些案例中还会因网络入侵和盗窃商业机密等罪行，面临牢狱之灾和巨额罚款。2017年就发现了29名泄密者，其中12位被逮捕，这些泄密者或会面临在其他地方也难以找到工作。”

但苹果显然并非完全拒绝与外界交流，例如macOS采用的就是开源内核Darwin，其内核主要部分的BSD与Mach都是开源的。此外，苹果的编程语言Swift、编译器框架LLVM/Clang、mDNS标准Bonjour、通用打印系统CUPS，以及基于开源浏览器引擎WebKit（苹果Safari和谷歌Chrome浏览器都是基于该引擎开发），而这些也都是苹果对开源社区的贡献。

在业内看来，苹果对于开源的态度其实比曾经的微软还是要好很多的。微软前CEO Steve Ballmer曾公开宣称，“开源软件是知识产权的癌症”以及“Linux是颗毒瘤”，他甚至指责开放源码最常用的GNU GPL许可授权协议，最终会要求所有软件都开放源码，届时所有软件厂商的利益都将受到侵害。因此如果说微软此前对于开源的态度是敌视，那么苹果的态度可能就是冷淡了。

然而时代变了，嬉皮士文化孕育的程序员圈子继承了前者的反抗权威特色，开源被一代代程序员认为是对抗垄断的利器，也便于自由的传播知识。即便在理想主义退潮之后，打破认知垄断的初心也得到了薪火相传，但在科技巨头持续多年的打压之下，开源社区依然没有消亡，也最终逼迫这些企业重新思考对于开源的态度。

如今拥抱开源俨然是近年来科技巨头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包括微软收购GitHub、IBM收购红帽，以及Oracle收购MySQL，也都是最为典型例子。并且这些巨头在收购这类群众基础广泛的开源社区时，也纷纷强调不会改变其现状。

一贯采取闭源策略的企业拥抱开源，为的是什么？除了利益显然就没有其他答案了。收购开源社区、引导开源文化、塑造自己对开源文化的亲密态度，并最终吸收开源社区迸发的结晶，无论是为自己的闭源项目还是为商业开源项目服务，显然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这或许也是微软、谷歌，乃至如今苹果所希望看到的。

科技巨头尽管在运营层面上以邻为壑，但在技术领域则一改对于开源的抵触，还有个原因则在于其所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使用开源本身带来的技术交流与站在巨人肩膀上协作无需多言，同时开源项目就像种下了梧桐树，也更方便吸引到金凤凰。

况且如今开源和闭源已经分不清彼此了，各企业提供的产品或者服务，甚至已经很难拍着胸脯保证所使用的技术完全与开源无关。既然很难做到100%的闭源，那么采用开源标准或者技术也有利于上下游的业务对接和集成。最为核心的一点是，开源并不等于免费，厂商主导的开源协议可以禁止其他实体将之用于商业竞争，亦或是通过基础功能开源吸引用户，再用高级功能付费的模式来获利。

因此在经过了数十年的发展之后，特别是新一代管理者逐渐登上舞台后，科技巨头早已认识到拥抱开源是个面子和里子都有的好事情，因此苹果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做的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