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首席影评官 黄香蕉
官人说：
盖·里奇，英国鬼才导演。
代表作：《两杆大烟枪》《偷拐抢骗》，是他风光无限的作品。
时隔20年，盖·里奇再次回归拿手的犯罪类型片，将会玩出新花样还是吃老本。
今天首席影评官发表的是影评人黄香蕉的文章—《绅士们》。
盖·里奇的拍片生涯一直命运多舛，90年代的《两杆大烟枪》《偷拐抢骗》是他风光无限的少年时代。
但那之后，他并未延续这段创作黄金期，而是高开低走，连续几年未能拍出惊艳的作品，期间更是因为与麦当娜的婚姻而被拢进“女强男弱”的名人叙事里。
而今，在执导完票房大获成功的真人版《阿拉丁》以后，也是时隔十二年以后，盖·里奇终于又有底气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黑帮片里，重新为热爱他的影迷交上了一份充斥着英伦烟草气的电影答卷。
01.不可靠的叙事者
与很多导演一样，盖·里奇是拍广告和MTV录像带起家的。
在正式执导电影之后，往昔经历的影响已经融入其血液中——令人眼花缭乱的快速剪辑，画面与对白中蕴含的庞大信息量，以及随心所欲地在影片中播撒的摇滚乐，构成了他至今被影迷津津乐道的影像风格。
在本片中，他还不满足于此，在多线叙事的故事外，还套着一个“不可靠叙事人”的外壳。
电影开场，便是休格兰特扮演的私家侦探找上了查理汉纳姆扮演的黑帮二把手，向他得意而又文雅地提出威胁。
经过长期的跟踪，他已经掌握了对方老大的全部经历和秘密，杀过的人和得罪过的人无不了如指掌，而他正准备用15万英镑的价格把这惊天秘闻卖给报社，除非…查理汉纳姆给他两千万英镑的封口费。
而电影就是从休格兰特狡猾的叙事中展开的。在其中，我们认识了马修麦康纳扮演的黑帮老大，一手建立起了一个大麻帝国，还有其他各派势力轮番登场，不是与他结盟，便是找他麻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但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以大段的影像方式呈现，但这些事都有可能是假的。毕竟休格兰特是为了巨额的封口费而来，为了唬住对方，他必须极尽夸张之所能事。
这种依靠“不可靠的叙事人”来推动剧情的方式有两个好处。
一是制造悬念，引发观众的猜测。因为故事具有迷惑性，所以观众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银幕前，不能错过任何一句对白和画面。在处理庞大信息流的过程中，收获最大值的观影快感。
二是使电影的场面设计更随心所欲。比如马修麦康纳与亚裔黑帮老大在餐馆的对峙戏份中，黑帮老大被设计，喝下泻药，而呕吐物竟然以漫画式的方式喷射出来，令人莞尔。
02.英伦痞子盖·里奇
盖·里奇一直都是一个带有痞气的导演。尽管多年以来，他曾经历过人生高潮，也经历过人生低谷，大起大落无数，但年过半百的他，这份来自于英伦街头的痞气却丝毫未减。
在政治正确之风在好莱坞愈吹愈烈之时，盖·里奇却偏偏逆风而行。在《绅士们》里，他以近乎不怕死的气概扫射了几乎所有族群，亚洲人，黑人，俄罗斯人，犹太人都成了他开涮的对象。
亚洲人必定坐在中国餐馆里谈生意，俄罗斯人必定是军阀，犹太人也必定是贪财且不择手段。在拳击馆的段落里，盖·里奇还安排了大段的对白来讨论“black xxxx”究竟算不算歧视性用语。
可想而知，这种举动必定会得罪银幕前的不少观众。但从另一种角度来看，政治正确的初衷是好的，是为了保护少数族群免受歧视。
但是在好莱坞中，这种政治正确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与其说是一种保护，不如说是一种针对创作的枷锁，而盖·里奇则用一种直率而又粗砺的方式挑战了当今观众愈加敏感的神经。
值得一提的是，盖·里奇在本片中还加入了对其他影视的戏仿。
比如马修在桌下射爆敌人下体的戏份，是模仿自昆汀在《无耻混蛋》里法鲨与纳粹军官的互射戏。报社老总与猪的亲密接触，也是对当年大热的英剧《黑镜》第一季第一集的挪用。
03.绅士们与毛头小子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西方的电影界涌起了一股怀旧潮。
从昆汀的《好莱坞往事》到马丁斯科塞斯的《爱尔兰人》，再到盖·里奇的《绅士们》，这些电影的主角无不是旧秩序的创造者，守护者，得益者，甚至是失意者。而他们的敌人也都是一些张牙舞爪的招人烦的毛头小子。
柯林·法瑞尔扮演的拳击教练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形象。但是一方面，他要对付便利店里插队的毛头小子，一方面又要给自己徒弟干出的蠢事擦屁股。
查理汉纳姆堂堂黑帮二把手，连瘾君子的手碰到他的衣服都会厌恶无比，却要去接迷途不知返的失足少女回家，期间还追着小混混跑了几个街区。
而马修麦康纳的对手虽然是正儿八经成年人，甚至还梳着《赌神》里周润发的发型，但干的却尽是蠢事，坚信“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理论，干掉了自己的老大不过瘾，还要夺走马修麦康纳辛辛苦苦建立的大麻帝国。
而就是这样一群英伦老炮儿，在电影里穿着精心修饰的得体服装，一只脚守着自己的旧世界，另一只脚周旋在毛躁的新世界里，略带疲惫地守护着旧世界的秩序。
但是“尽人事，听天命”，这些绅士们维护旧秩序的努力是尽人事，而天命则不可测。
在电影的结尾，正是教练手下那些拳击小子们填补了这个天命，他们阴差阳错地救了马修一命，本来是为了挑战旧秩序，无意之间却维护了旧秩序，或者说，创造了一种新的秩序。
结尾的安排，也可以看做是盖·里奇创作态度上的妥协。他站在老牌绅士们的一边，但也不可避免地看见——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当握在手里的时候就要紧紧抓住，而当该放手的时候，便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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