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梁宙

疫情之下，我国城镇调查失业率同比上升，如何让失业保险制度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将对稳民生起到重要作用。今年两会，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提交一份提案，建议应尽快修订《失业保险条例》，放宽失业农民工领取失业保险金的限制。

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4月份，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6.0%，比3月份上升0.1个百分点。而2019年4月份，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0%。业内担心，由于经济运行受到较大冲击，失业群体的基本民生将面临困难，失业高峰有可能不期而至，失业保险制度将再次迎来“大考”。

我国《失业保险条例》于1999年1月实施，失业保险制度自建立以来，为促进经济发展、保持社会稳定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不过，20多年来，失业保险制度在实施过程中也暴露出很多问题。

郑秉文在提案中指出，长期以来，我国失业保险制度存在三个顽疾：一是“失业受益率”（领取失业金人数占失业人数比例）太低。例如，2018年调查失业率是4.9%，失业人数是2130万人，但年末领取失业金的人数只有223万人，仅占失业人数的10%。

二是“参保受益率”（领取失业金人数占参保人比例）持续下滑。2004年“参保受益率”是4.0%（年末领取失业金人数是420万，参保人数是1.05亿），到2018年降到1.1%（领取失业金人数223万，参保人数是2亿），15年间领取失业金人数减少了近1倍，而参保缴费的人数增加了1倍。

三是失业保险基金规模越来越大。失业保险制度里交钱的人越来越多，领钱的人越来越少，失业保险基金逐年增加，2004年基金累计余额仅为400亿元，到2018年已增加到5800亿元，15年里增加了15倍，这个数字还是在2006年以来不断增加就业培训和稳岗补贴等各种名目支出范围、2015年以来连续5年降费之后的结果，否则基金余额还要更大。

郑秉文对界面新闻表示，失业保险交钱的人越来越多，领钱的人越来越少，主要是因为制度瞄准度低，失业群体没有完全加入进来，失业风险非常小的群体却都加入进来了。

“领钱的人没有增加，这是制度改革面临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失业保险再扩面的意义已不大，扩面越大等于交费的企业越多，也意味着企业的负担加重。企业负担加重以后，中央又出台政策实行优惠、返还、减免等措施，这种做法实际上是‘折腾’企业，也增加了预算单位的道德风险。”郑秉文说。

郑秉文在提案中指出，失业保险制度应该让所有失业人员都能领到失业金。未来几个月有可能迎来失业高峰，也是考验失业保险制度的关键时刻。

他建议，失业金发放范围要面向全国所有失业人员，不惜把“所有子弹”都打出去，甚至不惜让5800亿元失业保险金清零，让失业保险的作用回归“本源”。即使这样，失业保险也不会伤筋动骨，因为失业保险月均制度收入达到100亿元，一年就能恢复起来。

近年来，失业保险制度改革是学界关注的焦点之一。2017年11月，人社部就《失业保险条例（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时指出，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有关法律、政策的调整，现行条例已不能完全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如覆盖范围偏窄，未能充分反映我国城镇化进程的需求和就业形式多样化的实际等。但是，两年多过去，《失业保险条例》修订版至今仍未公布。

郑秉文建议，修订《失业保险条例》的重点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提高制度瞄准度，让更多失业风险高的群体和企业覆盖进来；二是完善制度设计，目前《失业保险条例》规定的领取失业金条件十分严苛，导致大量劳动者享受不到应有的失业保障，应放宽失业农民工领取失业保险金的限制。

“受疫情影响，很多中小微企业倒闭，我们的失业保险制度不能无动于衷，而是应该让老百姓得到实惠，他们都是中低收入群体，边际消费倾向非常明显，他们领到失业金以后很快就会变成消费基金花了，能够拉动经济发展。”郑秉文对界面新闻说，这次疫情给了《失业保险条例》一个改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