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代财经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以下简称为“《方案》”）在6月1日正式出台，旅游业成为海南自贸港的主打产业之一，自贸港也定位为国际旅游消费中心。

海南既是“自贸港”、“免税港”，又是国际旅游消费中心，那究竟在《方案》中对于免税购物给出的力度有多大？自贸区（港）免税购物到底哪家强？

众所周知，目前在全国“零关税”的地区只有中国香港这一自由港。根据法律规定，在中国香港除了烟酒类进口需要征关税外，其余货物基本上免征关税，并且对居民消费也没有设置限额。

不过对于内地的旅客来说，中国香港的“零关税”虽好，但同样要遵守海关的有关规定。进境居民旅客携带在境外获取的个人自用进境物品，总值限制在5000元人民币以内(含5000元)，同时烟草制品、酒精制品以及国家规定应当征税的20种商品等另按有关规定办理。

海南省开放型经济研究院院长、海南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李世杰在4日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指出，海南与中国香港的可比性不高——中国香港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离岛免税概念，通常来说离港游客会有5000元人民币的免税额度；如果游客想要买更多的东西带走，从法律层面来看是不允许的，“但只要不是多频次、大批量带货，过关的时候一般也不会严格检查。”

上述提到的离岛免税政策，是指对乘飞机离岛（不包括离境）旅客实行限年龄、限额度、限件数、限次数免进口税购物，在实施离岛免税政策的免税商店内付款，在机场隔离区提货离岛的税收优惠政策。

而海南于2011年正式实施离岛免税政策后，成为了世界上继日本冲绳岛、韩国济州岛和中国台湾的马祖、金门之后，第四个实施离岛免税政策的区域，这也奠定了海南在免税购物方面的优势地位。

实际上，海南的离岛免税政策自实施以来历经过多次修改，不仅逐渐提高了免税购物的限额，自2018年12月28日起，还将乘轮船离岛旅客纳入离岛旅客免税购物政策的适用对象范围。

在早前公布的《方案》中，也再次放宽了离岛免税购物额度。即到2025年之前，每年每人提升至10万元，同时扩大免税商品种类。

目前在国内，能够与海南的离岛免税购物额度形成竞争力的，就只有中国台湾的马祖和金门。中国台湾海关于2015年修订了离岛免税店规范，放宽外籍旅客在离岛免税店的免税额到100万元台币（约合23.8万元人民币）。同时，酒类携出的数量限制也进行了放宽。

离岛免税政策虽然在国际上并不是普遍的做法，但在近十年来，广东、上海的自贸区也曾提出过要建立离岛免税政策的想法。

广东省社会科学院竞争力评估研究中心主任丁力早前曾表示，横琴、南沙、前海要争取“离岛免税”的难度比较大，除非横琴、南沙、前海也有相关的旅游业发展规划与需求；或者在扩大内需方面有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需求。

经过多年的发展，对于南沙要实施离岛免税政策的呼声已经逐渐减弱，唯独横琴仍在坚持。

在今年4月珠海市召开的疫情防控工作新闻通气会上，珠海免税集团副总经理蒋济舟表示，免税集团正在协同横琴管委会探索横琴离岛免税，同时推动港珠澳大桥人工岛全岛免税商业发展。

李世杰表示，离岛免税政策相当于是消费领域的供给侧改革。“现在国内消费者对于境外进口商品、奢侈品有大量的潜在消费需求。因为高关税，这部分消费能力往往表现为境外中国游客扫货现象，相当于是把这部分消费需求传递到海外；既然如此，不如把这部分需求留在国内。”

他同时指出，国际机场口岸免税店的免税品种相对是有限的，而且由于国内免税店采购议价能力相对较低，经过中间批发商的加价后，导致现在免税店部分奢侈品的免税后价格其实并不便宜。

不过，《方案》中的寥寥数段不至于描绘出海南自贸港未来作为国际消费购物中心的制度设计，不少问题还有待确定。

——免税的进口汽车能不能买？

按照《方案》的规定，到2025年前，岛内居民消费的进境商品将实行正面清单管理。不少消费者也在期待，进口汽车会不会被纳入到正面清单中。

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所副所长白明建议，在购物额度大幅提升至10万元后，海南可参照欧美城市的做法，将汽车引入免税店销售，进一步打开消费空间。

不过，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方案》中提及的“一线放开，二线管住”原则。“一线放开”即是在国境线放松监管，货物可以免税进入。“二线管住”则是将在海南岛边界建设起海关监管，严格管控区内免税物品。

这意味着进口汽车不是不能买，但在哪里用就得讲究了。一旦进口汽车被纳入到正面清单，海关也将对其使用范围等进行监管。

《方案》有提出，海南将加大信息化系统建设和科技装备投入力度，实施智能精准监管，依托全岛“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管理系统、社会管理监管系统、口岸监管系统“三道防线”，形成海南社会管理信息化平台，对非设关地实施全天候动态监控。

不过对于旅客而言，李世杰认为，进口汽车不太可能纳入到离岛免税的体系中。“离岛免税购物的商品是有限范围的，主要是日用消费品，像香水、巧克力、包等，基本上不涉及到固定资产，汽车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属于固定资产。”

不过，内地的消费者仍有可能通过海南买到低关税，甚至零关税的进口汽车。

“《方案》为此留有余地。”李世杰指出，《方案》里面有关贸易自由便利化的条款中提及，对于列入鼓励类产业企业，其生产的商品在海南加工生产增值部分如果超过30%，就可以免税进入到中国大陆市场。

“假如新能源汽车能够列入鼓励类产业目录，那么进口的特斯拉汽车只要把工厂后端的生产环节放在海南，生产加工环节的增值比例超过30%，就可以零关税进入大陆。”

——代购、“人肉带货”如何管理？

每人每年10万元的免税购物限额在国内有较大的吸引力，也引起了未来代购、水货泛滥的担忧。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方案》在免税购物方面并没有放宽各类免税商品消费的限制次数。也就是说，未来每人每年免税购物的限额上调至10万元，但单次购买化妆品的数量仍限制在12件以内，香水在8件以内。

另外，李世杰也表示，海南在今年1月份已经出台了一个“严防死守”的规定，即《海南省反走私暂行条例》。

自今年4月1日起，《海南省反走私暂行条例》（以下简称《条例》）正式实施。作为服务海南自贸港建设的基础性、前置性法规，《条例》针对自贸港政策下的走私风险，明确禁止违反国家和本省关于海南自贸港减免税进口货物、物品监管的有关规定，擅自将减免税进口货物、物品运输、携带、邮寄出岛销售牟利；明确禁止经营无合法来源证明进口商品以及为走私等违法行为提供便利，并对相关违法行为的法律责任作出明确规定。

在《条例》的监管下，水货客进行代购确实要三思。不过，李世杰认为，随着中国开放型经济体制不断完善，国内市场将不断扩大对外开放。

——除了机场、港口的免税店，还能在哪里免税购物？

既然海南称得上是“自贸港”、“免税港”，那么免税购物的地点自然要遍地开花。目前在海南有四家免税店，分布在机场和市内，在建的还有位于西海岸的一所大型免税综合体。

李世杰于2017年在承担海南免税集团的中长期发展规划中，曾建议在海南全岛开设10家以上的市内免税店，最终也部分被采纳，目前海口市范围内已经开始布局多家市内免税店，包括观澜湖免税店、日月广场免税店，以及规划建设中的海口新海港免税综合体。

“当时我们的方案里面还提到不只是布局市内免税店，还建议在码头、邮轮上布局免税店，以及在火车站、高铁站等场所布局的免税店。”李世杰说。

近年来，海南也透露了进一步开放免税购物的意向。除了扩大免税店布局、增加离岛免税购物消费限额以及增加免税商品品种之外，还包括增加免税经营主体。

在今年3月，海南省商务厅表示，目前正在配合海口海关等部门，与中央有关部委沟通对接，争取更开放的离岛免税政策，引进世界著名免税销售集团在海南开设免税店，布局大型精品旗舰店，引入高端消费品牌。

未来，中国免税品(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简称“中免集团”）在海南的霸主地位也有被撼动的可能。

李世杰透露，2018年为了吸引中免集团入驻，海南省赋予中免集团暂时独家经营在琼的免税业务。但他同时指出，独家进行免税业务是违反市场竞争中性的，强化竞争政策是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地位，是市场经济的内在要求，保障市场公平、有序、充分竞争应有之义。

“我理解当时为了吸引大企业来，这是非常之举，但这不符合自贸港未来国际化、法治化营商环境的建设方向。所以下一步肯定是要改、要放开的，否则与自贸港的基础性制度框架衔接不上。”李世杰说。

——海南自贸港何以成为“购物天堂”？

在李世杰看来，海南要打造“购物天堂”有三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一是免税额度。这在《方案》中已明确，海南离岛免税额度从2018年确定的3万元，再次提升至10万元。

李世杰认为，提升免税购物的免税额度，把中国天量的消费潜在需求留在海南，对于自贸港建设、对于海南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建设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比方说过去要买一个价值10万元的手表，但3万元的免税额度都弥补不了免税超额部分所交的行邮税，这实际上是大大抑制了离岛免税的消费需求，不利于离岛免税业务的健康发展。所以有人一算，还不如在境外买，或者去国内奥特莱斯工厂店买特价商品。”

图片来源：海关总署网站截图

第二个问题是免税产品的种类和数量。在方面，《方案》确定了“扩大免税商品种类”。目前，海南免税购物的产品种类已经达到38种，李世杰认为未来有望继续扩大至40余种。

不过关于第三个问题，即超过免税额度以上的商品的行邮税问题，在此次《方案》中并没有涉及调整。“行邮税是全国一盘棋，没有给海南开口子。”李世杰说。

目前行邮税免征额度为8000元，行邮税税率分为13%，20%，50%三个档次，其中高档化妆品作为主要免税产品适用50%高行邮税率。

对此，中信证券的研报指出，一般而言，行邮税起征点不提高、件数限制不打开，仅仅提高免税额度对人均消费的刺激和提高效果不大。不过，结合近期推出的海南回头购或三亚免税店补购平台的作用，中信证券认为，免税额度的提升将能够有效转化为人均消费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