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孚园

回顾城市规划中有关产城的案例，不得不提著名的美国北卡罗来纳“三角研究院”（RTP, Research Triangel Park）。这个曾深掩于密林之中，全美规模最大的科研性园区，历经半世纪隐居，如今面对新的市场变化即将伐树拔草，兴建百米大楼。。。

01、时代变了，人们的口味也变了

三角研究院始建于1959年，是美国持续运营时间最长的研究园。近60年来，在这个占地2800公顷的巨大区域内，几乎没有一家咖啡店与超市，面对现今的使用人群，配套品质已严重“老化”。那些一度被认为只需要安安静静做学问的研究员们，已不再满足谧静的办公场所，而是急迫需要各类特色的餐馆、酒吧、商业，乃至品质公寓。

RTP是全美最大也是全球最成功的园区之一，一直被拿来与硅谷相比较。园区地处北卡州罗利（Raleigh）、达勒姆（Durham）和教堂山（Chapel Hill）三座城市夹中的三角地带中。这里是美国最负盛名的高科技研究和创新开发中心之一，依托杜克大学、北卡罗来纳大学、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三校的科研成果，形成高端制药、微电子、生物医药、电信和纺织等产业集群，吸引了大量先进技术与研发机构来此扎根。

虽然品牌云集，但大家对科学园的定位已是与时俱进——园区基金会正在努力让这座7,000英亩（28平方公里）的公园及其周围地区向城市化升级，一方面鼓励员工在附近定居，另一方面则开始进行大规模改造。

一直以来园区的多数建筑都深藏于树林之中，虽然僻静却也不利于不同企业间员工的“偶遇”，往来穿梭的人群几乎没什么“随机交流”，因此基金会决定从园区中心区域（Park Center）入手。该区域占地近100英亩（40.5万平方米），将被重新规划开发包括高密度住宅在内的混合用途建筑群，并有了一个新的名称：HUB RTP。同时，园区又增设了内部通勤铁路，将工作区与罗利和达勒姆市区相连，极大便利了员工的生活、社交效率。

图: 三角研究园中心公园项目的布局和潜在用途，该项目位于戴维斯大道与NC 54交叉点附近。由研究三角基金会提供

除此以外，基金会还陆续宣布了多个有趣的改扩建计划，如耗资700万美元，利用集装箱群构建了户外娱乐空间-Boxyard RTP。这个项目预计2020年中开放，届时将在园区内分布至少15个大型集装箱，用合适的租金邀请当地的餐饮与零售业主进驻，形成一个个微缩版商业体，将园区内原先被分割的各个区域有机联系了起来，吸引大家走出办公室，吃吃喝喝，逛逛聊聊。

图：Https://hub.rtp.org/

此外，由IBM工厂改造而来的Frontier（一个面对自由职业者、创意人员和初创公司的创新工作空间）也计划大规模扩建，纳入周边另外三幢大楼。Frontier创立之初即针对初创企业和年轻公司，为他们提供较低的租金和小而灵活的使用空间。自2015年开业以来已经为100家企业提供了办公服务，涵盖园区近三分之一的机构。

显而易见，Frontier像是一个面对初创企业的成长校园，良好的运营、贴心的管理、每年多场学科类活动，凡此种种，不仅极大提高了RTP对创业人才的吸引力，也提升了初创企业的生存能力，可谓是活跃园区创新氛围的粘合剂。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久负盛名的科学园区下决心脱胎换骨？

02、更大的公司没有来，那些小型的公司正在排队回到城市

数字经济时代下的城市空间格局和创新人群的行为模式都在悄然巨变。

眼下，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代表的创新创业企业，一改往日热衷于在郊区的办公园区聚集的传统喜好，纷纷调头回归城市中心区。RTP在连续失去包括亚马逊和苹果在内的大企业扩张计划后，扪心自省，大公司不来，小公司正在排队回城，看来必须做出些改变了。

但“重建”RTP却又困难重重。

园区在建设初期为确保科研活动有效开展及吸引企业入驻而采取的特殊土地政策，如今却变成了限制发展的最大束缚。

截至2011年，园区22平方公里的土地被细细切割，多数卖给了170多家企业，剩下的基本就是零星的生态用地和非建设用地。在规划之初，受当时主流城市设计思路的影响，园区内不允许开发住宅与商业，着重强调功能区的“制式分布”，将生产与生活空间明显切割。这种理念曾经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影响了中国在城市建设中有关工业园区、高新园区的规划设计。

回到RTP项目上，2000年开始，基金会为了挽回作为园区主力军的中小企业“回心转意”，不得不采用各种方法将区域改造得更利于它们成长。虽然园区政策在早期保障了企业的用地需求，却也实际造成了土地利用效率低、功能不完善等隐患。现实中，空间布局分散，企业间缺乏互联，即使把分隔其中的树林移除，也还是存在大片的真空区域。最要命的是，公共服务和商业设施的匮乏不仅导致社区活力不强，也使得真空带愈发刺眼。在此之下，企业主和员工们为了生活，高频的往返于园区与周边三个城市之间，客观上加速了城市发展，而城市发展之后更是加深了人群对于园区苍白配套的“怨念”。

于是，园区的企业开始流出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RTP的管理方RTP基金会于2011年推出了全新的重建计划，但鉴于前面我们说的重重困难，计划多年后才真正启动。

当然，除了对“硬件”动手术之外，真正满足园区内广泛的中小微创新企业需求的，是组建一个包含企业加速器（Alexander Business Suites）、创新促进中心(Alexander Innovation Center)、初创促进中心(First Flight Venture)在内的创投机构作为平台性扶持。而对于已出售给企业的土地，园区计划成立联合委员会，共同协商土地再开发、资源共享和空间管理等发展难题，以在现有的土地框架内提高利用效率。

03、科学园的打碎再生对我们在创新中心的建设上有什么指导意义？

美国的园区发展几乎代表了美国的产业发展史，中国亦是如此。

RTP项目是美国创新及研发产业的亲历者，在最初的25年增长期中其几乎完全依赖IBM、Burroughs-Wellcome等大型企业的成长，但从1990年开始，园区发展明显受到大企业将研究及临床实验等环节外包的削弱。

不过，好在RTP有Duke，NC State和UNC三个大学合作伙伴给与了充实的学科支撑，使园区得以向更前沿、更基础的研究方向转变。到2000年，依托三所大学形成的三角协作模型增加了两个重要组成部分：北卡罗纳州的NC生物技术中心和微电中心。这两个组织是美国首次由国家资助的非营利性机构，其旨在促进小企业在生命科学和微电子研究领域取得突破性成功。

如今北卡罗来纳州跻身全美生物科学领域前三名，并已成为疫苗研究和制造领域的世界领先者，形成了年产值约860亿美元的农业生物技术产业集群。

国内早期的各类开发区主要都是生产型园区，聚集了大量生产型企业，而现在的高新园区则开始注重产业转型，尤其强调研发对园区及区域价值的推动作用。

各类型产业园从简单的生产多少消费多少的时代，到供给侧改革过程中的腾笼换鸟，期间不断引进和孵化创新型、研发型企业。早期园区热衷于引进500强企业的研发分中心，如微软、杜克等几乎都在2000年之后在中国设立研发分支，但不到10年的时间后，这些外资研发中心逐步缩减规模甚至退出区域，这就迫使国内园区纷纷开始转向自主创新、自主研发的道路。而伴随主力产业形态及产业主体的变化，越来越多的园区开始按照政策指导转型，空间与氛围都在不断更新，典型如上个月包括中关村软件园在内的12个园区被认定为首批国家数字服务出口基地。

大势之下，政府愈发期望将城市的特定区域指定为创新区，并意图将企业和各类产业活动导入这些服务欠缺或需要重振经济的片区。于是，各类投资机构、开发商迅速介入曾被低估的旧厂旧楼以及传统园区，修修改改再加上名目繁多的协同办公空间，迅速地将这些投资标的以创新区示人。这往往造成只关注地产开发而技术性忽略这些区域深层次需要有别于传统中央商务区或非城市中心区园区这类传统办公空间的有机活力。

总结

客观地说，并非片面摒弃传统开发，而应更多关注总体规划、设计标准制定上如何有效打造可以促进地方形成产业社区氛围的内容，这样有助于打造真正有向心力与辐射效应的创新区，也只有这样的开发才能高效促进创新区的成长，进而带动区域向上，重塑城市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