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底，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NYSE:MS）的主席兼CEO詹姆士·高闻（James Gorman）造访北京。这也是华尔街五大投行之一的全球CEO在面对中国大学生的宣讲会上首次公开露面。

（注：高盛、美林、摩根士丹利、贝尔斯登和雷曼兄弟，在2008年之后，贝尔斯登和雷曼兄弟先后破产倒闭，美林被美国银行收购后，传统华尔街五大投行只剩下了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两家）

此次他公开露面并非参加财经会议或者接见重要的政府官员，而是与北大学生聊职场话题。

西方人通常用蓝血贵族来形容顶尖的华尔街典型投行家们，因为“蓝血”泛指那些出身名校、高贵、智慧超群的精英才俊，同时他们又十分傲慢、激进。但被《纽约时报》杂志评为2014年最佳银行家的高闻却是一个华尔街的“非典型”：在同行眼中，他不像摩根大通的杰米·戴蒙那样夸夸其谈，也没有高盛公司劳埃德·布兰克梵那种无所不知的傲气。长期做财富管理的高闻温和、内敛，工作作风谨慎稳健。他的同事们总喜欢用“友好”、“得体”这样的形容词来描述他。

高闻的简历同样显得“非典型”：1958年，出生于澳大利亚一个有12个孩子的大家庭，有墨尔本大学文学、法学学位，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MBA学位。在进入华尔街之前，高闻曾在澳大利亚从事了4年律师，做过麦肯锡公司的高级合伙人，曾供职于美联储联邦咨询委员会等政府部门，随后他加盟美林证券，而在大摩的最初阶段所负责的部门是全球财富管理团队。

作为一家国际知名大投行的统帅，高闻的简历甚至让人感到缺乏说服力。因为高闻所擅长的领域并不是在推崇投行业务（IB）或者交易业务中的投行核心业务部门。在多数华尔街蓝血投行精英们看来，高闻的简历略显平淡。

但2010年，大摩的前任董事长约翰∙麦克（John Mack）钦点高闻出任摩根士丹利CEO一职，日后，高闻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领导力。高闻所提出减少风险投资的决策，在“后”金融危机时代找到投行业务方向与监管的平衡点，使摩根士丹利在未来的发展中准确定位，稳步发展。

高闻在与北大师生交流时坦言：“投行现在比金融危机前更趋保守，我认为这种转型是好事。摩根士丹利比以往更加保守、谨慎、耐心，这一点我很骄傲。”

交锋蓝血

高闻上任大摩CEO一职后，施行了两桩大刀阔斧的改革：一是主动降薪，二是简化金融业务。

2010年末，摩根士丹利一位顶尖债券交易员像往常那样，直接走进老板的办公室，希望为本部门员工争取大约一千万奖金。在往常，他的愿望多半会实现，可这次结果出乎意料。

新任CEO高闻语气坚定地拒绝了他关于巨额奖金的要求：“我们不会再在利润微薄的时候发放巨额奖金，这是行不通的。我们参与的不是为期一年的游戏，而是更长时间的游戏。”

这位交易员很快离开了公司，但部门中并没有很多交易员随之辞职。显然，经过2008年金融危机后，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已经很少。

高闻把薪酬在净营业额中的占比从2009年的62%逐步降低到2010年的51%。让更多的薪酬延迟支付。他也同时承诺：“如果大家完成任务，自然会论功行赏。我们对每一位取得骄人财务业绩的员工没有任何意见。”

此时，高闻就任摩根士丹利CEO不足一年。上任摩根士丹利CEO后，与华尔街的“蓝血精英们”的交锋和摩擦并没有让他放慢改革的速度。

2011年后，大摩卖掉Discover信用卡部门，放弃市场数据业务部门MSCI，出售部分资产管理业务等风险较高的自营业务。同时，大幅提升财富管理业务的比重。2009年，收购花旗的财富管理业务花旗美邦，并更名为摩根士丹利财富管理，创造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财富管理机构。此项交易将摩根士丹利从一家风险较高的投资银行向更加安全的企业转型——从中收取稳定的手续费赚取利润。

这两大重要改革在日后看来对大摩业务的新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从2011年底，摩根士丹利的股价从11.76美元/股，一路稳步走高，目前股价稳定在33.5美元/股。而2014年财报显示：摩根士丹利全年净收入343亿美元，全年持续经营业务收入为62亿美元，同比去年增长一倍以上。

正视已改变的现实

高闻在摩根士丹利经历了整个金融危机的全程。华尔街主要投资银行一夜之间变成了银行控股公司，高闻上任后面临的现实无疑是更加严苛的金融监管制度。

抱怨无用，只能努力适应危机后时代，适应现实，调整业务适应监管制度。高闻对这种现实有着清醒的认识：“这是一个保证金融系统安全的必要过程。摩根士丹利管理着高达2万亿美元的资产和8000亿美元的资产负债表，而有些银行可能更高。如果这些大型经济组织陷入困境，必将拖累与其相联系的其他公司，甚至对整个经济体系造成严重的伤害，所以对他们的监管必须相当严格。”

“作为公司领导，我必须正视现实，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变了。”高闻说，“我享受做出关键性决定的过程。如果你成为领导者，你必须乐于做出决定，但这同样也意味着承担后果和面对质疑。如果你总是希望等待最完美的结果，你永远也不能做出决定。一个机构并非由华丽的语言和你的个性魅力来领导，机构需要的是你尽最大努力为他们指出正确的道路。”

高闻把摩根士丹利比作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船身部件包括庞大的财富管理、投资银行、资产管理等业务部门。当海域情况较好，即经济情况不错的时候，销售交易部、投资银行部是强大的动力机舱，让船加速前进，给公司发展注入强劲动力，但这个加速器并不稳定，业务波动也比较大；当海域情况很差的时候，财富管理业务能给公司带来稳定的收入，是整艘船的稳定系统，不至于让船倾覆，保持业务稳定，即使在最坏的海域，当动力机舱不工作时，船也能始终保持平稳。

高闻在任摩根士丹利的五年多中，这个遍地常青藤学子的顶尖投行已经悄然转向，深深印下了新的风格烙印。摩根士丹利不准备转变成像摩根大通那样，拥有庞大资产负债表的大型银行，也不想变成高盛那样孤注一掷的冒险家。高闻这样总结：“足够稳定，也不乏动力，这两个特点保证我们不会失败。”

从墨尔本律师到华尔街投行高管，高闻的学业背景囊括文学、法律到工商管理学硕士，职业生涯充满着各种变数和挑战。

业余时间爱好拳击的高闻对此却相当坦然：“我们的兴趣和爱好总是在成长中不断变化。生活是一场远行，它会给你很多种不同的道路，你应该对每种可能的道路保持开放的心态。你不可能预料到将会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必须享受这场旅行，并且不断发现自己的热情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