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三声 王亦璇

设计 | 关喆

微博管理员在7月14日发布了一条社区公告，称微博已与肖战工作室在7月9日就粉丝引导管理相关问题进行了谈话。

这是微博运营11年间对某一具体明星方的首次“约谈”。实际上，这是一个体系的干预，包括其背后的主管单位在内，针对陆续出现了严重问题的“饭圈文化”，做出整顿和定性。

7月13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了《关于开展2020“清朗”未成年人暑期网络环境专项整治的通知》（下称《通知》）。从16日开始，人民网又连发三篇评论文章，分别从整治环境、尊重个性和“斩断”幕后黑手三方面点名“饭圈”。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这次“约谈”、整顿与定性，是相关各方开始对“饭圈”乱象提出了明确的责任划分，特别是明确提出明星需履行义务，并且明确切割“饭圈行为”与青年文化之间的某种关系。

《人民网三评“饭圈”》的文章中指出，整治刻不容缓，艺人对粉丝的引导作用不可忽视；在7月14日所发的社区公告中，微博认为，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和明星应对粉丝行为承担引导和约束的义务，主要通过官方粉丝组织实现。

与公告一道，微博关闭了包括在“227事件”中处于风口浪尖的“巴南区小兔赞比”在内的共8个账号，并将关停原因总结为“攻击媒体机构及发布不实信息引导骂战”。

10小时之后，肖战工作室的公开道歉信登上热搜。工作室在信中多次表达道歉之意以外，还向公众表明了引导粉丝的积极态度和维护社区传播秩序的决心。打榜、控评及应援活动被全面禁止，工作室也在肖战本人发文之后，再一次呼吁粉丝在个人学习工作之余，再将关注放在艺人的作品上。

针对全平台，微博还在不断“出手”：在7月10-16日的一周时间里，陆续对多达近14万个营销账号进行了永久禁言或关闭账号的处罚，其中不乏拥有数百万粉丝的知名娱乐账号。

几乎同一时间，微博另外启动了外链白名单机制，并按照《互联网群组信息服务管理规定》、根据社区规则，进一步制定了《微博私信群组使用规范》。这一规范将平台对粉丝的管理权不断收紧，并将用户在微博内可行使的权利与义务，明确地落实在了群主、群管理员和隶属人的责任之上。

公众对微博上混乱的饭圈战争的不满由来已久，特别“227事件”将这种混乱和不满推向了顶点。在互联网社交语境下，越来越多的旁观者倾向于用愤怒的言语来形容这段时间以来的乱象。

对于微博来说，它又一次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以2013年为分水岭，无论是在之前力推“公知”、段子手，还是在之后转向扶持明星网红，微博在流量与舆论的问题上一直保持脆弱的平衡。

今年上半年，前有网友自发进行的“一天不刷微博”挑战，后有热搜被叫停一周的打击，微博日益严峻的生态问题被广泛讨论。

从2013年开始，微博逐步尝试通过加速娱乐化和商业化运营为支点，寻求再度复兴，网红经济协同其后出现的粉丝经济蓬勃发展，娱乐化内容和粉丝社区的结合度空前变高。在流量明星、青年人的虚拟组织力以及部分娱乐内容推动之下所产生的具有高度斗争性的”饭圈文化”，促使微博在相关话题上日渐呈现出消极和混乱的一面。

微博一直在产品端做出调整。例如，微博在2016年引入超话的概念，聚焦于特定圈层人群，明星超话是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依托于明星超话社区，打榜、投票、battle等“饭圈”文化得以以具体的形式落地，其影响范围也愈加广泛。

同时，微博还推出了粉丝群功能。在圈层更进一步缩小的同时，粉丝间的组织交流也变得更加简易便捷。但微博对流量的引导方式颇为耐人寻味。例如，获得超话榜冠军的明星会受邀参加微博年会，而粉丝在超话内的打榜表现也是广告主决定明星代言的重要指标。

以送鲜花打榜的粉丝活动为例，一朵鲜花价值2元，为了让明星维持榜单第一名的成绩，在粉丝团强大的号召力之下，动辄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的花费并不少见。人民网也直接点名，称粉丝为几档“偶像养成类”选秀节目的集资数额巨大，最多的甚至达到了4800万元。

流量，明星和粉丝三者之间的互促关系，本身成就了微博的二度中兴，但舆论引导力不足的旧疾还在——打投等活动从未停止，甚至进化得愈发热烈，快速走向虚拟战争。但是在这场混乱局面中，不同方面应该发挥的作用和承担的责任却始终混乱，微博本身无力划清与纠正。

“227事件”之后，肖战本人、工作室和粉丝站经历了从静观事件发酵到不得不正面公众的过程。在此期间，明星一方鲜少发声。肖战本人只发布了3条微博，且与事件无关。工作室在3月1日出面道歉之后，也开始了从4日到28日长时间的停更状态。

但粉丝活动没有停止。3月5日，淘宝三八节开启前夕，粉丝在微博上号召大量购买肖战代言的商品，以“参战”心态宣泄自己的情绪；4月25日，肖战发布微博宣传新歌《光点》，随后关于粉丝群内部强制购买105张专辑的话题频上热搜。

人民网在三评“饭圈”时指明，明确要求偶像、工作室、“大粉”们要积极发挥自己的作用。文章特别强调了偶像本身应起到的示范作用：在突发的粉丝群体对立事件中，偶像们更需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引导庞大的粉丝群体理性、有序。

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的《通知》中也提到，要重点整治诱导未成年人无底线追星、“饭圈”互撕，严厉打击诱导未成年人在平台应援打榜、刷量控评、大额消费，大力整治明星话题、清查“饭圈”职业黑粉等等。

作为平台方，微博必然要加大平衡“饭圈”与外部生态的力度，并不断调整处理态度和引导方法。前不久，微博公布了网传去世账号“晨小晨”自导自演发布肖战应援的事件调查结果，且首次对于出现问题的多个粉丝账号进行了进一步的核实处理。

在7月18日的社区公告中，微博表明了其积极响应2020“清朗”未成年人暑期网络环境专项整治的态度，在主要工作内容中，处置公示“饭圈”职业黑粉，与主要明星经纪公司谈话、明确其责任也详细在列。同时，微博还将对“宣扬仇恨”的行为进行清晰界定，并纳入社区规则当中展开常态治理。

微博CEO王高飞也在随后转发此公告表示，微博计划以研讨会的方式，请各方代表讨论，界定“表达观点”和“宣扬仇恨”的边界。

以“约谈”肖战工作室为开端，微博要在自己的生态中尝试做到圈层的有效隔绝、稳定管理，以及继续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