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栋伟

7月27日，腾讯宣布将收购搜狗。

在马化腾、张朝阳和王小川皆大欢喜的幕后，有一个人却将面对江湖落寞，这就是百度的李彦宏。

一、BAT往事

在PC互联网时代诞生的 BAT 这个词，一直被沿用到今天。

1.Baidu 百度

2000年1月1日，李彦宏在北京中关村创立了百度公司。

李彦宏拥有“超链分析”技术专利，也使中国成为美国、俄罗斯、和韩国之外，全球仅有的4个拥有搜索引擎核心技术的国家之一。

根据尚不完全确认的传闻，谷歌的两位创始人正是在美国听到李彦宏关于搜索引擎的演讲，受启发开发了Google。

2005年，百度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首日股价涨幅达354%，并成为首家进入纳斯达克成分股的中国公司。

在Google正式进入中国市场的时期，在“谷歌”搜索里，排第一的搜索词就是“百度”，网民总是要先找到百度，才能进一步畅游互联网世界。

PC互联网时代，百度搜索引擎牢牢占据中国网民的第一入口，百度也由此确立了“BAT”排行第一的位置。

2、Alibaba 阿里巴巴

1999年9月，马云在浙江省杭州市的西湖别墅创立了阿里巴巴。

阿里巴巴的第一个产品，是基于此前与外经贸部合作积累的资源和经验，打造的Alibaba国际站（英文），同年推出了专注于国内批发贸易的网站，即现在的1688。前者将锻炼出著名的“中供铁军”（中供=中国供应商），后者将成为中国个体网店店主的基础大本营。

2003年5月，淘宝在马云的公寓内创立。（马云的房子真多）

2004年12月，支付宝推出。

2005年8月11日，阿里巴巴获得雅虎10亿美元投资。

至此，阿里巴巴有了和百度、腾讯齐名的江湖地位，并将跟随着电商行业起飞的风口纵情向前。

3、Tencent 腾讯

1998年11月，马化腾、张志东注册成立了腾讯公司，此后许晨晔、陈一丹、曾李青三位共同创始人加入。

腾讯公司的创立，基于马化腾在润迅寻呼台的工作经历，要打造一款“网络寻呼机”，1999年2月，OICQ推出，实现了与无线寻呼机（BP机）、手机短信（GSM-SMS）、IP电话网互联。

当时国际上最流行的即时通讯软件叫ICQ（I seek you，即“我找你”），腾讯起名OICQ就是 Opening I seek you，即开放的ICQ。此后由于受到ICQ的商标侵权指控，改名为QQ。

借助于移动互联网的大趋势，腾讯得到了最大的红利，2000年的移动梦网时期就成为最大的SP之一，2002年3月，用户数即突破1亿人。

2004年6月16日，腾讯公司在香港上市，是第一家在香港主板上市的中国互联网企业，并且是香港恒生指数成分股之一。

腾讯的发展史，几乎完全是一条上升线，买腾讯股票是长期跑赢任何投资的方式之一。

4、TABLE

看到有知乎问题，说 BAT 这个叫法怎么来的？

实际上，这是某个善于炒作的企业，为了把自己和其他两大巨头联系在一起，而造出来的名词。其实从时间顺序看是 ATB，从当时体量看是 BTA 或者TBA，但是 BAT 这个词符合英语单词习惯，被更多的沿用。

在同一时期，以及此后一段时期，还先后短暂流行过 TABLE（腾讯、阿里、百度、雷军系、周鸿祎系），甚至Tables（S的意思是门户力量，即新浪和搜狐）这样的说法来表述互联网势力格局。

5、TMD

移动互联网时代，TMD成为新势力。其中 T 指今日头条，M 指美团，D 指滴滴。

但是这两年风云变幻，还迅速涌现出了 抖音、快手、喜马拉雅、脉脉、BOSS直聘、猿辅导 等各种杀手级应用，特别是腾讯系和阿里系通过投资手段，不断用资本力量改变市场格局，实际上形成了新的体系化阵营，即“TAB”。

6、TAB

移动互联网的世界，目前已经形成了 TAB 的三大体系格局。

Tencent：腾讯系，从“农药”到“吃鸡”，从微信到QQ，从音乐到阅读，从吃外卖到看网剧，从花钱到存钱，从买东西到出行，腾讯已经渗透了国民生活的每一寸空间。就连农村的村委会，都在使用腾讯的“为村”平台。

Alibaba：阿里系，让天下没有难剁的手。阿里系的很难用文字完整表述，不管“中供铁军”还是“宇宙最强公关”，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叫爸爸就可以了。

Bytedance：字节跳动，头条系，超级APP工厂。第一个国产全球流行的超级APP制造者。“产品经理大本营”的称号，以后归字节跳动莫属了。

---此时此刻，原来的“B”，已经成为给其他企业输送技术人员的培训学校---还不用交学费。

二、孤家寡人

2020年，以搜索技术扬名立万的百度，迎来了自己的20岁生日。

距离曾经的中国互联网企业市值第一，以及创始人李彦宏为中国首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15年。

这15年里，百度先后因为“魏则西”“莆田医院”“血友病吧”登上媒体热点，因为虚假信息、违规推广而成为央视关注。

而被社会最直接感受到的，应该是李彦宏的孤独。

孤家寡人，汉语成语，拼音是gū jiā guǎ rén，古意是古代帝王的谦称，即自谦为寡德之人。

作为百度帝国的掌控者，李彦宏应该能深深理解这个词汇。

实际上，在2000年1月3日北大资源宾馆里，百度的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一共有7个人，即：李彦宏、徐勇、刘建国、郭眈、雷鸣、王啸和崔珊珊。

这7个人都先后离开了李彦宏。

2003年，百度首席架构师雷鸣离职创业；

2004年，百度第二大个人股东、联合创始人徐勇离开百度；

2006年，百度CTO刘建国离职创业；

2010年，高级技术总监郭眈和崔珊珊宣布辞职；

2011年，王啸离开百度创业。

在百度上市的那一年，媒体圈最熟悉的发言人毕胜，离开了百度。

后面还会有颇具知名度的梁冬，极具知名度的陆奇，在百度作为过客。

这个长长的高管名单里还要包括有各种太子传闻的李明远、14年老臣向海龙、首席科学家吴恩达、百度地图事业部总经理李东旻、百度联盟总经理诸达晨、百度音乐事业部总经理梁康妮、百度技术副总裁王梦秋、百度CIO顾延、糯米网（百度控股）CEO沈博阳、百度91副总裁何云鹏、百度91无线CEO胡泽民，以及王劲、曾良、陆复斌、陈锦晖、林元庆......

最具娱乐性的，当然是度娘。

2013年10月份，“度娘”刘冬在其认证微博中确认从前东家百度公司离职。虽然刘冬不是百度的高层，但自2012年百度年会爆红后，其一直是百度公司形象“代言人”。所以度娘离职，甚至比百度高管离职更加轰动。

虽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是横向比较 BAT 里的阿里巴巴和腾讯，鲜有李彦宏这样，创始战友全体离开，旗下部将个个失散的案例。

一个好汉三个帮，庞大的百度帝国如果只靠李彦宏一个人来思考，实在怕是难以顾全。

也许是Robin有所反思，在2013年以1亿美元收购了前CTO刘建国的创业项目爱帮网以示关爱，更在2018年召回了崔姗姗负责人力资源大权。

和“十八罗汉”“五虎将”的传说相比，“七剑客”太单薄了。

三、山雨欲来

李彦宏作为一名“产品经理”，绝对是战略级大师。

早在2017年，李彦宏就对百度公司全员发出名为《迎接新时代——内容分发、连接服务、金融创新、人工智能》的新年内部信，信中谈及百度2017年的四大业务发展方向，认为未来的发展趋势有4个方向，分别为：内容分发、连接服务、金融创新和人工智能。

此时，李彦宏已经认识到，百度的本质是做内容的分发，甚至是意识到了短视频的兴起。

他说，“我们身处在百度这样的内容分发的中心，必须要能比别人更早的感知到内容分发环境的变化才行。”

由此，他说，“我们现在非常重视的feed流产品。”

同时，李彦宏还清醒的认识到，百度的优势仅仅在搜索的数据场景里：

“在别的场景里头，有时候即使你技术特别好的话呢，可能也不能够争得过别人。比如你随便拍一件商品去识别，淘宝识别出来的结果，比我们现在拍照搜索的结果要更加精确。因为大量的商品库在他那里头，商家都把数据都给标注好了。那么这对我们的启示是什么？除了我们自己已经有的这些个大量丰富的query到最后用户行为数据之外，我们也应该积极的到外头去找那些对我们有价值的相关的数据。让他们上到百度的平台上来，我们利用这些数据，打磨我们算法，做出最优秀的用户体验和产品和服务来。”

但是，鉴于实际上的“孤家寡人”局势，李彦宏的这些肺腑之言，并没有真正的被贯彻。

Feed流产品，成就了今日头条、抖音，让“字节跳动的B”替换了“百度的B”，BAT 从此变成了 TAB。

而随着腾讯收购搜狗，环境已经变得更加严峻。

▲2019年中国搜索市场格局，图片来自网络。

虽然目前百度依旧保持了市场第一的位置，但是奇虎360、阿里巴巴、字节跳动等都在加大移动搜索端的投入。

就在7月29日，阿里巴巴已经宣布推出知识视频产品——夸克Z视频，谋求建立视频搜索内容库。

百度虽然暂时保持了技术上的领先地位，但正如李彦宏自己在内部信所言，搜索是需要内容数据的支撑。

早在2008年，马云就战略性的决定，让淘宝屏蔽了百度的搜索抓取，由此打破了搜索引擎无所不能的神话。时至今日，百度始终无法在电商领域有所作为，就是因为对电商数据几乎完全是盲点。

2018年底，原360搜索技术负责人吴凯加入字条跳动，2019年今日头条的搜索产品开始出击。

目前，互联网上最大的内容资源，都在腾讯系和字节跳动系里。

马化腾和张一鸣都能随时再做一次马云做过的事情，虽然会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尾声：存亡之秋

曾经，百度和腾讯有过小蜜月，双方一起在知乎、快手等内容领域真金白银的携手，在诸如“腾百万”这样的战略布局上一起站台，彼时看起来虽说不是“联吴抗曹”这么悲壮，但李彦宏和马化腾两位技术出身的产品经理“1+1大于2”的惺惺相惜还是有的。

可惜东吴终究是靠不住，荆州就这么突然失了。

PC互联网时代，百度的先发优势已经固化，无人撼动。

而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第一流量入口已经是腾讯的微信，并且正在形成相对封闭的生态体系。这意味着，其他竞争对手很难从微信中获取搜索流量。

微信推出的“搜一搜”，正在全面盘活自身庞大流量池。微信“搜一搜”不仅只搜索腾讯的自身内容，同时也在持续接入其他合作伙伴，如近日艺龙等OTA（在线旅游平台）也接入了“搜一搜”平台。曾经阿里巴巴封闭的电商信息王国，也将被拼多多、京东等生态伙伴的商品信息充实。

随着搜狗被收购，解决了王小川最缺的资金问题和内容数据来源，假以时日技术能力到位，微信搜一搜就将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搜索之王。

如果拥有最大内容信息的腾讯系、阿里系、字节跳动系，都对百度搜索采用封闭拒绝姿态。

百度还可以搜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