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肖恩

在暴力示威活动席卷全美的今年夏天，总统特朗普多次高呼“法律与秩序”的口号。而最近一件密谋绑架地方最高执政官的案件，使美国政治暴力的面目显露出来。

当地时间10月8日，联邦司法机关宣布逮捕13人，他们涉嫌密谋在11月3日大选前推翻密歇根州州政府、绑架州长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其中6人面临联邦指控，或被处以终身监禁，另外7人则将根据密歇根州恐怖主义法被起诉。

根据法庭文件，嫌疑人从今年6月就开始制定绑架计划，他们秘密前往惠特默的度假屋 “踩点”，并与右翼激进民兵组织“金刚狼守护者”（Wolverine Watchmen）建立联系，共同策划袭击密歇根州议会大厦的行动。

嫌疑人之一福克斯（Adam Fox）在7月无意间对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一名线人透露了要绑架惠特默的意愿，引起执法部门的关注。

FBI称，嫌疑人从夏天起多次进行枪械训练，练习制造炸药；甚至在一座公路桥下寻找可以放置炸弹的地点。他们计划将一座通往惠特默家的桥炸毁，随后用小船带她逃至威斯康辛州的一处安全地点，对其进行“叛国罪审判”；B计划则是直接在家门口杀害惠特默。

因为始终坚持采取严格的封锁措施，惠特默从疫情爆发后便遭到密歇根州右翼团体的抵制，州议会大厦曾为此爆发抗议活动。

特朗普在推特上对该事件作出回应，却把重点放在攻击惠特默。他表示，惠特默工作能力差，对于司法部和执法部门的行动也未表现出丝毫感激。他还在推特上写下“自由的密歇根州”，公开支持右翼团体。

惠特默则强势回应，谋划绑架她的人正是受特朗普的言论鼓动，他在大选辩论中拒绝谴责白人至上主义的做法助长了极右翼组织。

从今年发生的一系列暴力活动看，白人至上主义是暴露美国社会政治暴力内核的一个主要创口。美国国土安全部10月发布的最新报告称，白人至上主义极端分子是现今美国国内最大的恐怖主义威胁，过去两年他们发动的致命袭击数量超过任何极端主义运动。

这一桩绑架阴谋发生在密歇根州也非无迹可寻。《底特律自由报》将密歇根州称作民兵活动的温床，据估计当地有二三十个民兵组织。上述13名嫌疑人之一的克罗夫特（Barry Croft）一直活跃在民兵组织“爱国者运动”（Patriot Movement）的社交媒体主页上，还有7人是“金刚狼守护者”的成员。

有学者将这些民兵组织称为边缘化的类军事组织，他们模仿军队的编制，购置枪支弹药，制造爆炸物，经常进行军事训练和实战演习，并以捍卫宪法和人权为由，把美国政府作为攻击对象。但这些组织通常没有成熟的内部结构，主要通过社交媒体等网络平台进行交流。

据《纽约时报》的估算，美国国内现有约300个民兵组织，共有活跃成员2000余人，其中四分之一是退伍老兵。

专门追踪民兵组织动态的西雅图极右翼研究中心人权与教育研究所负责人布尔加特（Devin Burghart）透露，距离大选不足一个月，一批民兵组织已经开始秘密讨论选举日以及之后的行动，其中许多把重点放在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和威斯康星州等关键摇摆州。

但范德堡大学社会学教授库特（Amy Cooter）表示，民兵运动的原则是在正常时期不触犯法律，他们的“大计划”更多是停留在口头上，像这样一起策划周全的阴谋并不多见。这背后，是疫情、大选、政治分裂、社会分化共同作用下不断激化的暴力现象。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研究员克莱因菲尔德（Rachel Kleinfeld）在《华盛顿邮报》撰文称，民主国家的政治暴力从表面上看似乎是自发的，例如愤怒的暴民发动一场大屠杀，或是一名射手谋划刺杀总统。但这背后，特朗普等政客的煽动性言论具有令人震惊的强大力量，足以点燃政治暴力的火苗。其后他们又凭三寸不烂之舌为己方找借口开脱，甩锅给对手。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指出，随着大选临近，以及一些极端团体试图推翻部分地区为防控疫情出台的封锁令，政治暴力现象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有升级的趋势。这恰好与特朗普的诉求相契合，他始终将经济重启放在首位，也曾放言拒绝在大选失利的情况下进行权力和平交接。

一些前白宫官员和知情人士表示，特朗普清楚的知道有一批他的支持者被视作“国内恐怖主义分子”，但他并无改变现状的意愿。

就在上周的总统候选人辩论中，特朗普公开喊话极右翼组织“骄傲男孩”（Proud Boys），让他们“后退，待命”。

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综合了多个民调数据后得出结论，五分之一拥有清晰政治立场的美国人表示，如果对立党派赢得总统之位，他们不排除支持暴力行动的可能。这并不代表这些人都会拿起枪支身体力行，只是暴力活动本身和民众对该现象的认可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使暴力成为表达诉求的重要方式。

智库政治研究协会（Political Research Associates）研究员史密斯（Steven Gardiner）担心，到了大选那天，投票站真的会出现持军用步枪的武装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