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潜atom

2006年，新东方赴美上市，成为大陆首家海外上市的教育培训机构。随着中国公司的回国上市的浪潮，新东方也回来，与新东方在线在港股顺利会师。11月9日，新东方以每股1190港元发行价，成为港股历史上首支千元股。

相比较京东和网易等互联网巨头回归引发的疯抢，主营业务依然侧重线下的新东方，想象力似乎已经见顶，纵使有腾讯托底，本次新东方回归依旧显得十分落寞。香港市场并未给予新东方回港上市溢价，反而有一定程度的缩水。虽然首日收报1364港元，涨14.71%，但是第二天就开始了回调。

2020年对于教育行业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大规模长时间的停课，将用户从线下引到线上。造成了线下教育机构忧愁，线上教育悠哉的局面。而新东方在港股的表现，也反应了教育大环境的市场动向。

01、新东方的崛起与内斗不断

2013年，一部《中国合伙人》将新东方的创业故事搬上了大荧幕。这部电影也受到了新东方的另外两个创始人的认可，徐小平甚至表示：“看了《中国合伙人》，自己都哭了好几次。”

1993年，俞敏洪、徐小平、王强三个人成立了新东方，作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民办教育早期开拓者，三个人成功抓住了出国潮，并且通过学校进行用户导流。在这种针对性外语培训下，新东方迅速流行起来，三位创始人也被称作新东方“三驾马车”。

1995年后培训收入飞速增长，产权不清、机制不顺，内部管理混乱等问题频频出现。三个人之间因为在公司的地位问题，很快就开始了内斗。后来在徐小平和王强的联合下，将俞敏洪的家属“清理”出新东方。

电影中三个人有过争吵，但是最终重归于好。但是现实中，新东方的内斗似乎从来不曾停歇，最终以徐小平、王强分别于2006年和2011年先后从新东方离开而告终，“三驾马车”也只剩下俞敏洪一个人独撑。

在两位创始人离开后，从2012年开始，新东方甚至陷入了增长乏力的困境。在增长压力面前，新东方也被迫完成了改革，从分封制到中央集权，俞敏洪身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或许，在俞敏洪看来，被两个兄弟的出走时“背叛”，放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接受董事会的考核，独自承担压力有一肚子委屈。

02、家族企业管理方式，自绝于现代

新东方到底是一家现代企业，还是一个家族企业？

从理论上来说，新东方应该一直是一家现代企业。从一开始的合伙人，再到后来的上市，都是现代企业必备的资质。但实际上，新东方一直是一家很奇怪的家族企业。

俞敏洪的创业，和很多安徽人来北京打拼的故事，其实并无二致。一个线下培训行业，无论被文学化的语言怎么包装，都是个劳动密集型产业。在这种情况下，早期新东方的发展和经营，非常倚重俞敏洪的家人。

随着新东方的发展，公司存在的俞敏洪家人，比如他母亲和他妻子，这些早期的“功臣”就成了企业现代化的拦路虎。在朴素的“家天下”的情感支配下，他们无法轻易的接受现代化的专业分工，更接受不了自己轻易出局的结果。因此2001年左右，俞敏洪曾经因为面临失去另外两个创始人的信任，发出家属“清缴令”。但在另外两个创始人离开后，新东方再度成为了俞敏洪的“一言堂”，还是没能跨过企业现代化的那道门槛。

而“家族企业”新东方，似乎已经失去了“三驾马车”时代的判断力，对整个教育行业的发展表现得过于迟钝。1997年的时候，徐小平就建议新东方搞互联网，但是一直没有被采用，成立真格基金后，徐小平对小红书、世纪佳缘、一起教育科技等众多互联网企业的投资则取得了巨大的回报，这就像是一种巨大的嘲讽和回击。

再回到新东方，虽然在2005年就推出了新东方在线，但其发展速度相比起其他后起之秀表现的过于迟缓。2013年上线的猿辅导，在上个月收获了22亿美元的融资，估值已经达到了155亿美金。作业帮也在获得E轮7.5亿美金的融资后，估值超过110亿美金。更不提同在纽交所上市的好未来，最新市值为428亿美元。更晚上市的跟谁学，市值也有165亿美元。新东方在线无论在市场份额，还是245亿港币市值上都落入“前有高山不可攀，后有猛虎正在追”的局面。

03、价值观的冲突，新东方在线教育深陷泥潭

虽然新东方推出了在线教育，但是对于线下出身的新东方，对线上教育的理解还是过于隔膜，过于路径依赖。特别是当徐小平和王强出走后，熟悉了面对面授课的新东方员工，不愿意跳出旧思维的窠臼，也不愿意接受新鲜的事物，对线上业务表现的很不屑。

“干活的累死累活，有成果那又如何，到头来干不过写PPT的，要问他业绩如何，他从来都不直说，掏出那PPT一顿胡扯，小程序做了几个，就连App也没放过。”2019年初，新东方年会上，一首翻唱的《沙漠骆驼》走红网络。

表面上是对于公司领导的不满，但是如果熟悉新东方的人似乎可以从中品出更多的意思。前新东方在线员工阿伟告诉深潜，这就是传统一线员工对于新东方在线员工的不满。在他们看来，这些不熟悉线下课堂的员工，只需要写几个PPT，搞几个小程序，就可以拿到高额的工资。

这种价值观的分歧，最终演变为在年会上对互联网教育部门的嘲讽。这种做法，虽然赢得了意气之争，但也把新东方内部的矛盾暴露在了桌面上。更有资深互联网人表示，如果没有俞敏洪的直接授意，这种节目应该不会出现在年会上，因为一般公司年会都以和睦团结为基调，更不可能把这段视频在全网传播。

对于这首改写的歌词，时任新东方在线的市场部公关主管王玲杰的回复，也印证了新东方内部鄙视链的存在，“这样的事情，每个公司都存在，而且一般的吐槽节目中也都会涉及，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放的这么大。”

对于新东方来说，对于在线教育的理解似乎依然停留在2005年，刚刚推出新东方在线时。今天的在线教育，需要技术驱动，需要人工智能、大数据的加持，针对每个学生制定个性化的学习解决方案，以帮助学生更好的掌握知识，已经远远不再是单纯的“电大”式的视频授课。

比如这条赛道上的新秀火花思维，以卡通人物展开课程，结合了AI和真人教师的双师课程模式，既增加了互动性和故事性强，又大大提高了孩子的专注度。这种教学方式，才代表在线教育的发展方向。

停课期间，新东方同样采取了线上授课的形式，让所有的一线教师体验了一把网课。新东方的招股书上提到，线上、线下教育的整合，有助于其在保持高教学质量。不知道这场疫情，是否会改变新东方员工对于在线教育的认知，如果不能改变认知，在固守老路的执拗下，新东方将会在劳动密集型的发展思路上渐行渐远，直到远离主场。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阿伟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