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眼

“杨坤直播结束后，看到抖音上面销售额超过122万时，我们很高兴。”一位参与11月8日晚杨坤抖音直播的供货商说，“但一起直播的商家电话过来说，我们可能被刷单了，于是赶紧看了下后台的销售数据，特别奇怪，当时心就凉了。果然，第二天买家就开始退款，真实销售额应该只有4-5万。”

近日，据《财经》报道，几个想借直播带货东风的商家，最终却走上了维权之路。

11月8日，来自山东的一位阿胶卖家、苏州的一位羽绒服卖家和广州的一位化妆品卖家，通过第三方经纪公司天映参与了杨坤的直播带货活动，分别缴纳了10万-13.5万不等的坑位费。但据他们所言，真实销售额平均只有3万左右。

而11月16日，在与天映公司沟通无果后，这三个商家决定报警。

商家在杭州转塘派出所报案，警察正在查看相关合同

据介绍，为了当上杨坤的带货“嘉宾”，这三个商家都交了至少10万元的坑位费。他们没想到的是，满心期待的直播带来的并不是销售奇迹，而是“翻车现场”。

“知道明星公布的带货量会有水分，想着挤挤水也还是能赚到，只是没想到全是水分。”一位商家心酸地说。他们梦想着找到致富之道，最终却走上了维权之路。

商家提供杨坤在抖音带货的视频截图

商家：坑位费真的是“大坑”

“当时我们给的坑位费是13.5万元，另外还要给销售额的20%作为佣金。结果我们的销售额才3万多块钱。”羽绒服卖家先诉起了苦。

据悉，坑位费指的是商家请主播带货一次性支付的服务费，以占据直播中的一个“坑”。坑位费与销售额没有直接关联。有些带货主播不收坑位费，而是按照一个固定比例从当天产品销售额中提成。

而根据这个羽绒服卖家的说法，杨坤的这场直播，是采用了“坑位费+提成”的模式。同时，其请杨坤在直播间卖一款单价189元的羽绒服，要卖出3500单才能让这场直播回本，结果只卖出180单。

此外，参与同场直播的化妆品卖家也表示，自己交了10万元坑位费，请杨坤在直播间推销一款时尚芭莎的面膜，直播间价格每盒99元，最终销售额仅1.8万元，其中有3588元退款。这与他预计的“二三十万元”有天壤之别。

商家提供时尚芭莎面膜在杨坤直播间的销售情况

而阿胶卖家所描述的情况更加“惊悚”。卖家称花了12万元的坑位费，当晚销售额高达120万元左右，但是在其后两天内，产生的退款高达110多万元，留下来的销售额只有4万元。

“刷单！”看到100多万元在短时间内一进一出、来自天南海北的消费者如此行动一致，这位阿胶卖家心中便有了判断。“正常的消费者最多买两单，而这些人一口气下单十几单，还不领优惠券。”

商家提供部分后台退款数据

而出现大面积退单后，该卖家反应过来开始取消自动退单政策，摁住了最后的一些单子。“有一个要退单的买家，给我发了一个红包，说把刷单赚的都给我，让我退单，否则他就赔钱了。”

这三组商家都是看了杨坤前几场直播的漂亮数据才决定签约的，没想到真实数据会如此惨淡。

MCN机构“我们也亏了”，商家决定报警

根据第三方平台红人点集的数据，杨坤9月24日的直播带货总额达3000万元，10月30日带货总额有2382万。商家们算盘着，一场直播有三四十个商品，3000万元的销售额平均分到每个商品大概是100万元，最不济卖几十万元，利润翻番也在一夜之间。

“这家公司的人给我们发的杨坤带货的数据，其实都是假数据，诱导我们和他们签约。如果知道销量这么差，我们肯定不会给他这么高的坑位费对不对？商家又不傻。”

据了解，上述三个商家并非直接与杨坤团队洽谈合作，而是与中间的MCN机构签约。根据其中一名卖家提供的合同，与他签约的乙方是浙江天映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对于这三位商家的质疑和诉求，天映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杨坤一场直播一共带40件商品，其中10件是杨坤团队自己招商，另外30件商品坑位天映公司花了338万购买。相当于天映公司批发了杨坤直播的坑位，再零售给天南海北的各个商家。

而三个商家提出如果天映公司没有刷单，那也是“受害者”，要求天映公司派人与商家一起赴北京找杨坤团队谈判。

但这一提议被天映公司相关负责人否决。“我们是做这个行业的，不是像你们只是做一票。（如果带商家过去闹）以后在这个圈子就别混了。”

之后，这位负责人还补充道：“我们也是亏的。刚刚你们看到的300多万是给杨坤那边的钱，我们公司还出了很多费用，当天追加了20万元的流量费，我刚才才知道这事。”

另据了解，当天与天映公司谈判的三个商家中，只有阿胶卖家的合同里有“保本条款”：直播的销售额必须达到“坑位费”的额度，即12万元。

而按照这个约定，天映公司会继续安排补播，直到让卖家卖出12万元的货。但卖家表示，“就算卖了12万元，也还是亏，因为销售额20%的提成还是要给杨坤。”

据《财经》报道，11月16日，三个商家决定去天映公司的属地派出所——杭州转塘派出所报案。

11月17日，杨坤团队经纪人杨宇电话回应记者时澄清：“刷单的事我真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这个事”。据杨宇称，杨坤还不知晓商家维权的事。

抖音方面就此事回复称，平台对相关情况并不知情，目前正在对信息进行核查，若相关情况属实，将会依照平台规则进行严格处置。

同时，抖音还表示，刷单问题是电商行业用户投诉的重灾区，也是各平台的防治重点。

早已不是“新鲜事”多部门频出手

然而刷单的问题并非个案。11月20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发布“双11”消费维权舆情分析报告，点名批评淘宝带货一哥李佳琦直播间存在“买完不让换”的问题，以及网红脱口秀演员李雪琴和主持人汪涵的直播间出现刷单现象。

实际上，刷单、造假、注水在直播行业已经成为“灰色标配”，行业中的各个环节各自心照不宣。

针对直播中暴露的种种问题，此前，市场监管总局制定出台《市场监管总局关于加强网络直播营销活动监管的指导意见》，其中针对网络直播营销中虚构交易或评价、网络直播者欺骗和误导消费者等不正当竞争问题，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重点查处实施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帮助其他经营者进行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仿冒混淆、商业诋毁和违法有奖销售等违法行为。

图源中国消费者报

11月13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关于《互联网直播营销信息内容服务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通知，拟规定直播营销禁止数据流量造假。

截自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

11月23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发布关于加强网络秀场直播和电商直播管理的通知，通知强调相关平台要切实落实主体责任，还要探索建立科学分类分级的实时动态管理机制，提高甄别和打击数据造假的能力。

截自国家广播电视总局

同时，对点击量高、成交量虚高等容易出问题的直播间，平台应建立人机结合的重点监看审核机制，跟踪节目动态，分析舆情和原因，及时采取措施，防止导向偏差和问题。

当前，多部门已开始出手规范，将对头部直播间、头部主播及账号、高流量或高成交的直播带货活动进行重点管理，割商家“韭菜”的现状或将有所改善。

（来源：财经、中国消费者报、商业街探案等，青眼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