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希腊神话到民间传说，乌鸦都扮演着同一个角色：一个人们不想同其打交道的、聪明的骗子。在古希腊神话中，渡鸦（Corvus corax）及其亲戚是太阳神阿波罗的侦探，还充当了挪威欧丁神的眼睛和耳朵。

事实证明，乌鸦的确会互相窥探，遭其它鸟偷窥时，它们也能察觉出来。《自然通讯》（Nature Communication）杂志2月2日发布的一项新研究发现乌鸦的认知能力非常复杂，甚至跟人类相像。

“人类到底有哪些特征是独特的？”作者之一、休斯敦大学哲学家Cameron Buckner这样问道。

人类的某些特征推动了语言的学习、政治制度的建立，以及艺术和文化的发展。许多生物学家和哲学家认为，透过别人的眼睛察觉到一些事情、想到别人可能正在思考的事情，这些被称作“心理理论（Theory of Mind）”的能力只有人类拥有。

不过，这项新研究认为，乌鸦也有基本的心理理论。它还破译了动物认知的一个最大谜团之一：没有语言交流，我们怎么能知道一只鸟在想什么呢？

乌鸦几乎什么都吃，特别是肉类。如果一群乌鸦遇到一堆腐肉，它们不吃到撑不罢休，剩下的还要藏在喉囊，找个隐蔽的地方埋好，一会饿了再回来接着吃。就和玩捉迷藏似的，弱小一些的乌鸦往往会偷窥别人藏下的食物，等它们飞走就马上过来一饱口福。

不过，通常藏食物的乌鸦能察觉到有别的乌鸦在监视。它们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摆脱竞食者：比如尽可能快地把食物藏起来，或者某个遮挡物后面挖洞等。之后，它们会避开藏匿食物的地点，以免引起其它鸟的注意。更有甚者，还会假装挖洞但依然把食物藏在喉囊中，然后再找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

这就说明它们知道自己正在被监视，而且它们能感知到其他乌鸦的动机。更早一些关于黑猩猩、猴子和乌鸦的研究也涉及到基本的心理理论，但附带一个问题：动物真的明白其它动物在想什么吗？还是这只是单纯对对物体刺激的反应：可见的乌鸦+隐藏的食物=会丢的晚餐？

“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Buckner先生在接受《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电话采访时说。单纯的藏食行为可能是“一对一的刺激反应，”是乌鸦意识到被窥探时的反复尝试行为。为了证明乌鸦也有心理理论，研究者需要让第二只乌鸦不在现场，来证明乌鸦体内确实拥有底层代码，能帮助它们概括出其它乌鸦的动机。

在实验中，他们用一面墙隔出两个实验区域，装上窗户和一个小的窥视孔，这样即使关上窗也能看到隔壁。给两个房间的乌鸦提供食物，窗户先是开着然后再关上，研究者观察到了两只乌鸦藏食物的基准行为：当乌鸦能看到其它乌鸦的时候，以及看不到其它乌鸦的时候，它们都是怎么藏匿食物的？

接下来就是训练乌鸦使用窥视孔。10只乌鸦被单独训练透过窥视孔窥视研究人员藏乳酪，之后把窗户完全打开，它们就能拿到食物作奖赏。（大多数乌鸦都能照做，只有一只一直做不到，所以在后面的试验中这只乌鸦被排除了。）

剩下9只乌鸦要进入藏匿室，窗户还是关着的，但窥视孔打开了，在另一侧的区域里放了一个扩音器，播放此前乌鸦藏食的一些噪音。它们现在看不到有竞争者了（事实上的确没有，只是录下来的噪音而已），但熟悉了窥视孔后，它们似乎

能推断出有鸟在窥视它们。因此它们藏匿食物的动作很迅速，过会还会回来看看藏好的食物。这就跟它们明显能看到其它竞食者时的行为相似。

“因为在这一实验条件下，所有行为解读的线索都得到了控制：没有真正的对手存在因此没法去‘读懂’对方的眼睛，这一情境对乌鸦来说又完全陌生。所以这些数据可以清晰地表明乌鸦的社会认知不只是简单的行为反应。”这个实验团队写道。

换句话说，乌鸦可以把新得到的信息同已有的生活经验融合在一起，这就符合研究者对心理理论的定义，它们可以预测其它乌鸦的行为并据此适当调整自己的行为。

但这并不是说乌鸦已经接近人类了。

人类最聪明的能力之一是拥有“错误信念”，也就是说我们能理解别人认为错误的事情可能是正确的。但这种能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直到四岁左右，儿童还不太明白其实每个人想的并不完全一样。比如一个朋友离开房间后，另一个人趁其不在拿走一块饼干，儿童就会认为那个朋友回来后会知道饼干被拿到哪儿了。他们觉得自己知道，别人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最终我们都能明白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在成年人中，错误信念会变得越来越复杂，比如：我感觉他可能觉得她以为我们在开派对。

虽然研究人员就言语和心理理论到底谁是鸡谁是蛋的问题激烈地争论着，但二者脱离不了干系的。有人认为心理理论帮助了语言的开发，比如你指着狗说这是狗，我说这是犬，但我们都能明白我们说的是什么。也有人说语言的开发为心理理论奠定了基础，会帮我们把看似不和谐的想法和动机及时存储在大脑中。

关于人类发展，Buckner说“我们需要不断地填充内容，”他意识到动物拥有同人类心理理论类似的一些前体，能够帮助人类了解自己为何如此特殊。

实际上，了解这些也有利于我们了解儿童的心理发展，特别是有像自闭症这样认知障碍的儿童。

我们能够通过直觉了解别人的想法和动机，所以说人类处于食物链最顶端，但现在我们需要准确找出原因。对乌鸦所做的实验也指出，人类与其它物种还共享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保持良好人的际关系（或者生物间的关系）。

Buckner说乌鸦两个截然不同的生命阶段中需要用到复杂的社会认知能力：它们有着与人类差不多的青春期（有敌人有朋友且阶层分明）；长期的繁殖配偶。

“在一段时期内同另一个复杂的个体保持稳定的关系，从人类就可以看出，这本身就很有挑战性，”他说。“你可能需要长久地记住一些事情，记得你的朋友或伴侣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怎样会生气，还要能够安慰它们，甚至还要弥补过去的一些过失。”

（译者：郭晓璞  编辑：闫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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