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田思奇

本周一（11月30日）下午，在印度北部拥有一小块土地的梅瓦·辛格（Mewa Singh）坐在一辆溅满泥土的拖拉机后座上，堵住了通往首都新德里的一条主干道。他周围还堆着大米、扁豆、新鲜大蒜和各种香料。他表示自己哪里都不会去。

最近几日，数万印度农民和辛格一样，乘着拖拉机，冒着高压水枪和催泪瓦斯的干扰，占据了新德里附近的国道，发誓要扎营到政府废除新通过的三项农业法律为止。在周二的会面上，印度农业部和抗议农民代表的谈判陷入僵局，双方定于周四（12月3日）继续谈判。

简单来说，印度莫迪政府在9月下旬颁布的新法律旨在放松对农业的管制。在政府看来，此举将赋予农民更多定价自主权，可以直接向连锁超市等私营企业出售农产品，将提高农业部门的效率。

但农民认为，新规定给了大企业更多剥削农民的机会。失去政府规定的最低保障价后，大企业将更容易压低农产品价格。而根据以前的法律，印度农民必须在所在邦的农产品市场委员会上拍卖农产品，价格肯定高于政府批准的最低保障价。

11月30日，莫迪在恒河边发表讲话，试图让农民相信新法律将使他们受益。但到目前为止，印度农民并不买账。梅瓦·辛格对《纽约时报》表示，“我们的土地就是我们的母亲……现在莫迪想要买下它，然后送给他那些有钱的朋友。”

农业是印度经济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在其13亿人口中有近60%以农业为生，但该行业产出仅占印度GDP的15%左右。生产率低下和缓慢的现代化进程一直阻碍着印度农业的发展。

印度国家农业和农村发展银行2018年一项研究发现，超半数农民负债累累。2018年到2019年，印度有2万多名农民自杀身亡。尽管存在争议，但有研究表明，农民负债是自杀的主要原因之一。

让大批农民向制造业转型也并非易事，新冠疫情更让印度人相信土地才是最可靠的保障。今年3月，总理莫迪在印度实施的严格封锁让上亿印度劳工被迫离开大城市，返回农村老家。

今年第三季度，印度经济同比下滑7.5%。是印度经济连续第二个季度负增长。全印度制造商组织6月调查发现，尽管得到政府援助，但超过三分之一的中小企业正打算关门。

由此，印度农民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土地。但抗议的主要组织者之一古尔南·辛格·查鲁尼（Gurnam Singh Charuni）对BBC表示：“如果让大企业来决定价格和购买农作物，我们将失去我们的土地，我们将失去收入。我们不信任大企业。自由市场在腐败较少、监管较多的国家有效。但在这里对我们不起作用。”

独立农业专家德文德·夏尔马（Devinder Sharma）则认为，与其废除政府指定的交易市场，印度最好批准更多覆盖全国的批发市场。最低保障价应该成为农民的一项“合法权利”，而且理应增加适用的农作物。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在本周声援印度农民称：“加拿大将永远捍卫和平抗议的权利、我们相信对话的重要性，这就是我们通过多种方式直接与印度当局接触，以强调我们关切的原因。”值得一提的是，加拿大印度裔居民众多，2016年人口普查显示，当地有近200万南亚裔加拿大人。

但印度外交部发言人阿努拉格·斯里瓦斯塔瓦（Anurag Sriastava）周二回应说：“这样的评论没有根据，特别是在涉及一个民主国家内政的时候”，“外交对话最好不要出于政治目的而歪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