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连线Insight 谢东霞

编辑 | 子夜

“供货方涉嫌伪造文书，涉嫌伪造假冒伪劣商品，涉嫌蓄意欺诈。我们将马上向公安机关报案。”

罗永浩抱着笔记本电脑，向网友宣读，交个朋友直播间销售“皮尔卡丹”品牌羊毛衫为假货的声明，向各位消费者道歉，并解释了出售问题商品的原因。罗永浩将这则致歉的短视频上传到了个人的抖音号，得到了20多万点赞。

罗永浩抖音视频截图

近一年来，罗永浩频繁地因为直播带货翻车在道歉。

因为误读了品牌名道歉、因为打错商品价格道歉、因为售卖假货道歉，罗永浩向供应商道完歉、又向消费者道歉。

最开始，因为态度诚恳，所以尽管罗永浩在直播中频频失误，还是受到大量粉丝追随，并在脱口秀的节目中成功吸粉，将直播事业发展到了新阶段。

近期交个朋友公布2020年4-11月的8个月时间，罗永浩在抖音直播间累计带货19.25亿元。

然而如今，罗永浩频繁被“打假”，原先道歉更吸粉的魔力开始消失。

他的直播间被密集曝出假羊毛衫、假漱口水、假口红等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在消耗着罗永浩的信用值。

原来罗永浩应对翻车总能完美公关，不仅化解危机，还能赢取粉丝信任，罗永浩甚至曾宣称，应该鼓励我们翻车，这样买相应产品的消费者都会获得更多补偿。

不过近期接连不断的危机，让罗永浩应接不暇，粉丝质疑在增加，罗永浩带货能力出现下滑，根据壁虎看看统计的2020年11月份全网带货达人月榜，罗永浩的销售额为4.75亿，失去了抖音一哥的位置。

罗永浩最终能顺利渡过售假危机，赢回粉丝信任吗？2021年，他能撕掉“道歉者”的标签吗？

1、假货危机中的罗永浩

职业打假人王海说，带货直播间就是打假人的“富矿”。

先是打假辛巴的假燕窝，王海拿出了权威检测报告，证明辛巴带货的燕窝不仅虚假宣传，而且还涉嫌是假货。

打完辛巴，王海就盯上了罗永浩。2020年12月13日，王海在微博喊话罗永浩，“交个朋友直播间售卖的漱口水效果用洗牙视频所表现，涉嫌虚假宣传，得准备钱退一赔三，起步价500元。”

罗永浩团队对这位打假斗士也是十分警惕，在王海的微博发布不久，交个朋友直播间迅速回复：“王海微博中指出的‘罗永浩涉嫌虚假宣传’的视频，是一个和罗永浩完全无关的微博号‘成为种草姐的101天’的一条微博视频内容，和罗永浩完全无关。已经通过微博私信联系种草姐，并要求其删除侵权内容，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

不过紧接着，12月15日王海又晒出消费者投诉，称罗永浩直播间售卖的皮尔卡丹羊毛衫质量非常差，疑似售假。

罗永浩直播截图

罗永浩马上将售价79.9元一件的羊毛衫送到两家专业机构检测，于是在王海拿出揭发证据之前，12月15日，罗永浩团队自行公布检测结果，承认所售的羊毛衫是假货，向消费者表示“万分抱歉和愧疚”，并向消费者展开了退一赔三的服务。

假皮尔卡丹的羊毛衫是在11月28日罗永浩的直播间打折出售，到手价为每件79.9元，销量近2万件。单件价格乘以三是239.7元，罗永浩直播间需要支出480万元左右的赔付款。12月22日，交个朋友微博表示，针对羊毛衫的三倍赔付款已全部发放到位，不过并未透露具体的赔付费用。

而罗永浩忙于处理假羊毛衫期间，王海已经瞄准其直播间商品进行密集打假。

12月22日，王海联系到生产厂家求证，再次实锤了罗永浩之前售卖的漱口水确是虚假产品，包装标注与厂家标注不符，且该款漱口水在2020年3月份就停产，但直播间买到的生产日期竟然是5月份。王海估计这款漱口水月销量可能达到50万单，按退一赔三的起步价500元，罗永浩则应赔偿2亿多元。

另外，罗永浩卖出的兰蔻196色口红被王海指出是假货或走私产品，该商品销售商拿不出合法的采买链路证明，虽然销售商杭州云上买到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之后回应，向抖音平台提供了完整的采买链路证明，但最终也没公布证明，而相关店铺已经关店整顿。

王海还举报了罗永浩卖的项链存在价格欺诈，“一款项链在电商平台价格是549或579，罗永浩卖599却骗消费者市场参考价1050元” 呼吁消费者进行退一赔三。

王海微博截图

对于王海的紧追不舍，罗永浩已经无暇一一回应，但在这场浩浩荡荡的假货风波中，其团队也意识到商品把控的重要性，12月21日，交个朋友直播间发文表示进行了全面反思，决定全方位整改升级，包括成立“质控实验室”、与国际知名的第三方专业检测机构SGS开展合作、成立“客户卓越体验委员会”等举措。

而之前，罗永浩团队曾设想利用众多的商品标签，实现自动的漏斗型选品系统，通过线上选品系统，保证直播商品的品质、质量、授权及禁售的规避。

但可想而知，这个线上系统难以完成选品严控，罗永浩只有在每一次翻车后，诚恳地向消费者道歉。

2、还能得到粉丝的谅解吗？

原本罗永浩的人设很稳固，“寻找好的产品，拿最低的价格售卖，不为赚钱，只为交个朋友”，诚信卖货的形象吸粉无数，尽管他创业失败、欠债数亿还被列为限制消费的失信人，依旧有大量粉丝追随罗永浩的创业脚步，一路支持着他的事业。

在王海刚出手打假罗永浩直播间的漱口水时，网友还在力挺罗永浩表示“一直相信老罗的人品和交个朋友的信誉”，甚至有很多网友质疑“王海此次打假是为了蹭热度，获取流量关注。”

在罗永浩自爆“皮尔卡丹”品牌羊毛衫为假货，进行三倍赔付时，还被网友夸赞“这也是诚信的表现，敢于担当”、“羊毛衫成为今年收益最高的理财产品，收益率高达300%”、 “买老罗的东西就尽管放心地买，万一有问题，你反而赚得更多。”

但在王海密集的打假攻势下，罗永浩还是陷入了危机。

消费者投诉罗永浩直播间买到假鞋，截自黑猫投诉平台

12月21日，一名消费者在黑猫投诉找罗永浩维权，其在罗永浩直播中购买了一双RVG X STM潮鞋，外观与日本Revenge X Storm潮鞋相似，但鞋子做工却很粗糙，鞋底周围凹凸不平、刺绣字样大小不一，经过在得物app上鉴定，显示为假货。

该品牌鞋子在日本官网所售价格为29700日元，约合人民币1879元，罗永浩直播间售价则为219元，产品销量约1516双，在直播间的销售额为33万元左右。

据凤凰网电商研究院报道，日本品牌方与罗永浩销售的潮鞋并无授权关系。这款潮鞋获得的是杭州多普商贸注册的“RVG X STM”商标授权，鞋子外观设计专利来自于多普商贸在国内申请的“Revenge X Storm外观设计专利”。

刚说完“全面反思”，就接着被爆售假，曾经坚信罗永浩的粉丝难免动摇，有粉丝称：“你们说严格选品，我信了，结果发现你们根本没有选品。”

面对网友指责，罗永浩表达了自己的压力：“很多媒体和网民的最大魅力在于，自己天天在100%有假货的电商大平台买东西，但直播行业出了些类似问题，他们就‘惊诧莫名’，即使某些直播从业者在出问题时，比任何电商大平台出现同样问题时解决得都更快更好更有诚意，他们也继续‘惊诧莫名’。”

罗永浩微博截图

事实上，主播卖货与平台卖货不太相同。主播通常带有一定的粉丝效应，消费者很多是冲着信任主播才购买的。

主播在直播间销售产品时，本该承担好质量把关的责任，《产品质量法》规定：“销售者应当建立并执行进货检查验收制度，验明产品合格证明和其他标识；销售者应当采取措施，保持销售产品的质量；销售者销售产品，不得掺杂、掺假，不得以假充真、以次充好，不得以不合格产品冒充合格产品。”

如今在打假风潮下，罗永浩直播团队被重点关注，在最近的三场带货直播中，罗永浩直播间的订单量和销售额都连续发生大幅下降，罗永浩最终要如何挽回消费者？

3、停不下来的道歉

罗永浩演讲时曾说道：为了还债，只能哪热往哪扎，抓紧时间挣钱还债。

卖掉自己倾注了六年的锤子品牌及业务，罗永浩还欠着6亿元的债务。

罗永浩的目光随即瞄向了电子烟，希望从这一个当初的热门风口捞金，为锤子还债，只是2019年底，罗永浩在微博发布“小野电子烟正式开售”的消息后，电子烟全面禁售的规定也随之下发。

电子烟的前途渺茫，罗永浩只能重新寻找风口，直到2020年3月，他说：“我决定做电商直播了”，原因是“看了招商证券那份著名的研究报告”。报告里说，2019年直播电商总GMV（成交总额）约超3000亿，未来有望达到万亿体量。

罗永浩微博截图

很快罗永浩开启个人的第五次创业，并在3个多月前表示，此前锤子欠下的6亿供应商货款，已经还掉了4亿。

2020年愚人节，罗永浩以带货主播的身份登陆抖音直播间，这场直播首秀时长3小时，罗永浩共带货22件，总销售超过91万件，累计在线人数4800万，GMV达到1.1亿，创下抖音直播带货的新纪录。

不过初入直播行业罗永浩，业务还不熟练，整个4月，罗永浩几乎天天为直播失误道歉。4月1日，罗永浩在介绍极米投影仪时，竟口误将极米说成坚果，于是厂商获得了老罗的第一个90°鞠躬地真诚道歉。

4月24日，在推销立白洗洁精的时候，罗永浩直播间把原本23.9 元两瓶的价格打成了9.9元；还误把 “买两盒发两盒” 的蝴蝶酥说成了“买两盒发三盒”，罗永浩直播免不了向品牌方致歉并采取补救措施。

就在不断给供应商挖坑，并向其道歉的过程中，罗永浩直播间GMV从4月起，之后的3个月持续下降，7月时两场直播的GMV已经降到了1000万以下，从第一场开播到罗永浩直播经过100天，GMV下滑了97%。

罗永浩自带流量在起步阶段赢得巨大优势，但直播带货同样离不开产品、价格和供应链，主播薇娅、李佳琦在直播间输出内容时，背后有成熟的团队配合及强大的供应链支撑，罗永浩表示，“自己的团队也在跟随行业发展保持进化，会定期研究其他主播的案例。”

但直到这次打假危机，罗永浩团队才表示决心严控选品，一直道歉的罗永浩要打造一支具备优秀选品、议价、供应链的直播团队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2021年，希望罗永浩不用再为产品问题、直播翻车而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