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孚园
导读
这是孚园“21世纪城市研究中心”对全球及中国城市发展图景进行总览梳理的第五期,基于未来城市的科学发展观,并以此作为孚园既往观点的一次总回顾,致敬特殊的2020年!
新物品总是让人欣喜,但让旧物品焕然一新,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消费时代,修理都成了一个逐渐边缘化的工种:不如扔了再买。
但城市不是一件快消品,不管喜欢与否,我们都要与它共存。如前文所述的底特律这类收缩城市(“收缩城市”就一定意味着经济后退吗?经济放缓的锅,“收缩城市”不背),当它的人口流失2/3,一栋栋厂房、车站、歌剧院和住宅破损并被遗弃时,市政府最为头疼的就是如何筹钱来把它们处理掉——即便是决定不再修复,也得想法将它们复原为空地(其实这也是一种“再利用”,很多居民会在平复的土地上种植蔬菜,自用的同时也可以在周末集市上分享)毕竟荒废的场所往往滋生各种犯罪,让周边社区成为“危险地”。
因此,对城市废弃建筑的再利用,不仅在维护社区整体效用上是必须的,同时也体现了城市从困难和打击中奋起的决心和智慧——如果再考虑到废弃建筑往往位于市中心地段,那么政府就更有动力去挖掘它们潜在的市场价值。
城市内部这种重建、损害、遗弃、再重建的往复过程体现了强大的自我愈合能力,这也是城市最为“有机”的特点之一,甚至是最为必要和最不可或缺的特征:如果城市不能自我修复,那么无论发展的多么蓬勃,最终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留下一地的残垣断壁。
事实上,城市越是成熟,人口流动的数量与频率越是高于人口新增的规模,因此基础设施再利用的机会也就远远多于新建的需求。
城市如何适应产业和人口的变迁并完成进化,其重要性无论如何强调都不为过,因此这个领域早已成为大家重点研究的对象,规划学界称之为“城市更新”(Urban renewal, Urban regeneration, or Urban redevelopment)。对城市发展来说,这已是一个相对完整和独立的议题,我们跟踪过既往多个国内外城市更新的论点和案例,对现阶段国内城市应如何开展片区或项目更新也曾撰写过多篇文章以表明观点,此文不再赘述。
针对国内不少城市对落后片区要么置之不理,要么“运动式”清理的做法,我们很早以前就指出,城市更新虽然困难重重、方法多样, 但“可持续性”(“可持续性”才是城市更新的核心)才是其核心要义,如果更新改造后的片区不能依靠被赋予的新功能自主融入城市发展,那么二次更新就不可避免。同时,为了让人们再次走进弃置的建筑,重构其内外场景(城市更新:来不及向往的缅怀)必然不可或缺,但这同样不是更新的重点。
项目操作方需要谨记:更新项目的成功与否并不在于交付时业主是否满意,而是项目交付的5~10年后是否还能赢取市场欢迎。
当然,城市更新项目牵扯多个权益主体,各方诉求也不尽相同,并且项目操作一般耗时较长,往往行至半途突然发现当初项目启动时的市场环境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所以最后对项目成败追因无疑是困难的,市场也难以总结出一些普适性的操作方案。
英国学者安德鲁·塔隆在《英国城市更新》一书中回顾了英国在这个领域的种种历程,也觉得“无计可施”。他在书中针对多年的政策导向总结了10条经验教训:
(1)促进城市内部衰退地区的物质变化只是城市更新这一广泛过程的组成部分之一;
(2)世间万事互有联系,城市更新在本质上包含了经济、社会和环境 等多个领域的更新;
(3)“涓滴效应”不会实现;
(4)城市更新非常重要,不能交由纯市场机构负责实施;
(5)合作组织至关重要,但需要具备“可持续性”;
(6)资源永远不够;
(7)设立清晰和切合实际的目标很重要;
(8)在改变城市的进程中,城市形象很重要;
(9)不仅是场所,对人的“更新”会更难推进;
(10)可持续性是核心。
书的结尾总结,城市更新可能没有通行的操作之规,只能尽力规避错误、因势利导。事实上,我们在研判国内外多地的更新案例时,确实很难总结操作逻辑上的相同之处:
比如我们曾分析的上海幸福里(新天地是用来接待朋友的,日常的上海住在幸福里)和上海上生新所项目(上生新所:城市更新中的华丽尝试),二者都是由旧有建筑改成环境友好型的商业空间,但项目的约束条件大不一样,改造后的调性也差异巨大:前者最终成了社区居民热爱的户外活动中心,后者则成了受人追捧的网红打卡地。
再看我们深度调研的几个香港项目,PMQ元创方、湾仔绿屋(“抢人大战”?香港也来了)和深水埗(香港“棚改”深水埗)等,最终成型的效果也并不一致,但也确实很难归纳那些“不好的”部分还应该如何精进。
而武汉的昙华林(646岁的“昙华林”,正在“复兴”)改造之后,似乎反而卸下了“历史街区”、“文化产业园区”的沉重包袱,重新回到了市民怀里;广州恩宁路的永庆坊(实现“不可能三角”平衡(以恩宁路改造为例))也还在服务老城居民,但它的区位价值已经进阶为现代文化创意产业,活跃其间的人群更替已经不可避免。
总结来说,城市的组织性是动力之源,新城代谢和成长是城市成熟发展的结果,但这也同时给城市本身的稳健运行带来了新的考验,那些经受住考验、并能在更广范围重新布局人口的城市(群),将会把人类的城市文明带到一个新的高度。这种新高度的成功所带来的二阶效应,是必须持续修补城市功能变迁过程中所留下来的肌体伤痕,这是对我们智慧、勇气和决心的终极考验,只有做到这点,城市才能一次次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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