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肖恩

被邻国“孤立”3年多后，卡塔尔与沙特阿拉伯达成协议，重新开放海陆空边境，迈出重回阿拉伯国家朋友圈的第一步，海湾局势趋于缓和。

上述消息由科威特外交大臣艾哈迈德·纳赛尔·穆罕默德·萨巴赫1月4日在电视声明中宣布。双方于当地时间4日晚起互相开放边境，恢复货物和人员往来。自从卡塔尔与沙特、阿联酋、巴林和埃及陷入断交风波以来，科威特一直从中斡旋。

艾哈迈德同时透露，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Sheikh Tamim bin Hamad al-Thani）将接受沙特国王萨勒曼的邀请，出席5日在沙特召开的第41届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海合会）首脑会议，会议上双方将正式签署协议。

这是塔米姆从2017年断交风波以来首次出席海合会首脑会议。沙特实际掌权人、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在2019年12月曾邀请塔米姆出席第40届海合会首脑会议，但塔米姆并未前往，而是委派时任卡塔尔首相兼内政大臣阿卜杜拉代替出席。

沙特通讯社（SPA）援引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的话说，此次会议将团结海湾各国，面对地区挑战。但沙特政府未对与卡塔尔重开边境问题置评。

有分析人士认为，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积极与卡塔尔修好，实际上是为了改善与美国当选总统拜登的关系。拜登在竞选期间承诺，由于沙特的人权问题将对其采取强硬立场。

海湾国际论坛外国政策研究员拉马尼（Samuel Ramani）表示，沙特将因此争取到更多时间，与拜登政府在其他问题上达成妥协，例如也门战争和美伊重启核谈判。但海湾国家在伊朗问题上的立场各不相同，卡塔尔和科威特将维持遏制策略，沙特、巴林和阿联酋则更倾向于对抗，因此解除对卡塔尔的封锁并不意味着各国将形成反对伊朗的统一战线。

据半岛电视台当地时间5日零时左右报道，卡塔尔和沙特之间的陆上边境已经开放，所有出入境柜台也都开启，但现场十分安静，只有一些卡塔尔的年轻人向边境交警确认边境开放消息是否属实。这是卡塔尔唯一的陆上边境。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沙特解除对卡塔尔的海陆空禁运后，卡塔尔方面将撤回对沙特、巴林和阿联酋等封锁国的起诉。被断交后，卡塔尔在国际法庭、国际民用航空组织（ICAO）和世贸组织等国际组织提起多起诉讼，指控海湾三国的封锁行为侵犯人权、触犯国际法。

沙特则可能放弃此前提出的结束断交的13项要求，其中包括卡塔尔撤回驻伊朗外交人员，终止所有与伊朗的军事合作，关闭半岛电视台及其下属所有频道，叫停允许土耳其在卡塔尔驻军的协议，切断与“伊斯兰国”和“基地”等极端组织的联系等。卡塔尔从未承认封锁国的任何指控。

卡塔尔和沙特破冰也为特朗普的政治遗产添上重要一笔。特朗普政府认为，海湾国家间的争端不利于遏制伊朗的努力，因此积极推动双边关系正常化。白宫高级顾问、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曾在上月前往沙特和卡塔尔进行会谈。

卡塔尔航空航班被禁飞后被迫改道阿曼和伊朗，为伊朗政府提供每年高达1亿美元的额外收入，这也违背了美国的意愿。伊朗目前正受到美国的经济制裁。

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美国中东问题特使伯克维茨（Avi Berkowitz）以及前美国伊朗问题特别代表胡克（Brian Hook）都将出席5日的签字仪式。

2017年6月，沙特、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巴林和埃及以卡塔尔“支持恐怖主义”和“破坏地区安全”为由，宣布与卡塔尔断交，并对其实施制裁和封锁。随后也门、利比亚、马尔代夫等国家也加入。这一事件被视作海湾国家之间迄今最为严重的政治分歧。

虽然作为海湾国家的一员，但卡塔尔与邻国的步调从来就不太一致，最突出的就是它倾向靠拢中东的伊斯兰武装，包括被沙特和埃及等国家定性为恐怖组织的穆斯林兄弟会。

目前不清楚阿联酋、巴林和埃及等其他阿拉伯国家是否会跟随沙特的脚步，与卡塔尔关系正常化。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特朗普政府官员表示，阿联酋和巴林有望在5日推进与卡塔尔重开边境事宜，但双方尚未就最终协议达成一致。

在所有与卡塔尔断交的国家中，阿联酋的态度最为强硬，甚至投入大量资金游说美国官员试图把卡塔尔塑造成支持恐怖主义国家，目的是逼迫卡塔尔放弃穆兄会。阿联酋国内有与穆兄会有关的政治组织，影响力强大，因此被阿联酋视为政权的重大威胁。阿联酋警方在2012年时一度把穆兄会定为比伊朗更严重的威胁。

卡塔尔和土耳其的密切关系也是阿联酋的顾虑。阿联酋指责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在海湾地区推行“新殖民主义”政策。在断交初期卡塔尔面临食品和医疗物品短缺时，土耳其和伊朗都曾向其伸出援手。

阿联酋外交大臣加尔加什（Anwar Gargash）曾表示，土耳其在卡塔尔的驻军是海湾地区的一个不稳定因素。他还称，在海湾国家致力于解决卡塔尔危机的政治和社会氛围下，卡塔尔媒体却表现出破坏协议的企图。

阿联酋、巴林和埃及均未正面回应沙特和卡塔尔互相开放边境一事。

土耳其外交部则在4日发声明对卡塔尔和沙特关系正常化表示欢迎，并表示这是“解决争端的重要一步”。

从本质上看，卡塔尔和其他海湾国家在国家利益、政治立场上的巨大分歧与三年前比并没有改变，只是暂时各退一步，解决眼前的矛盾，因此海湾地区距离真正的“和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