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肖恩

受冬季风暴重创的美国得克萨斯州逐渐进入灾后重建，全州供电基本恢复，生产生活回到正轨，然而一系列“后遗症”也接踵而至：清洁饮用水短缺、大批民众收到天价电费单、炼油厂排放的大量污染气体在空中弥漫。

据PowerOutage.US网站的数据，截至北京时间2月22日下午，得州停电用户已经减少至15850户。但用水是得州民众面临的另一难题。

得州环境质量委员会（TCEQ）执行主任贝克（Toby Baker）21日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已经对500万人撤销“烧水令”，但仍有990万人缺乏安全的饮用水。由于此前寒潮导致多地断水，地下水管内水压骤降，地下水中的有害细菌很可能渗入水管，当地政府要求民众要把水烧开再饮用。

得州州长雅培（Greg Abbott）当天称，已经通过直升机、飞机和卡车等运输工具分发近350万瓶装水。

另外，部分好不容易从寒潮中缓过来的居民又被动辄上万的电费单震惊。

居住在得州第三城市达拉斯的阿普肖（DeAndre Upshaw）在上周就收到了7000美元电费账单。虽然他已经尽全力节约用电，也无法阻止电费继续累积，他有一些邻居和朋友的银行账户已经被电费掏空，连房租都无力支付。

州长雅培21日召开紧急会议后宣布，州电力监管部门将暂时禁止电力公司给居民寄账单，并禁止以居民没交电费为由断电。

得州铁路委员会20日表示，正与能源生产商、管道运营商和电力监管机构合作，为他们的天然气输送提供所需的支持，以避免在未来几周内出现天然气价格疯涨的情况，从而再度推高电价。得州铁路委员会一直是当地石油和天然气产业的监管机构。

被批“发灾难财”的电力公司也在喊冤。得州能源公司Griddy称，他们是根据市场价向客户收费，顾客支付的电费会随着他们购电的成本价波动而调整，如果顾客认为价格过高可选择更换供电商。

拥有独立电网的得州电力公司众多，提供各种各样的购电套餐，居民可自主选择以批发价格还是固定价格付费。天气好的时候批发价一般比固定价格便宜，但批发价波动性也大，会在电力紧缺时迅速上涨。

据得州电网运营商——得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ERCOT）网站上的数据，17日最高峰时当地批发电价一度超过1万美元/兆瓦时，一度电约合人民币65元。而在寒潮前每兆瓦时价格还不足50美元。

得州总检察长帕克斯顿（Ken Paxton）已经向Griddy等电力公司发出民事调查的要求。

休斯敦市长特纳（Sylvester Turner）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笔天价电费应由州政府支付，而不是由消费者承担。共和党众议员麦考尔（Michael McCaul）称，联邦政府为得州提供的资金援助也将有一部分用于为民众支付天价电费。总统拜登于20日宣布得州进入重大灾难状态。

而正准备复工的得州炼油厂则面临着一张巨额“环境账单”。

据路透社21日报道，非计划停工状态下的炼油厂为了防止炼油工艺装置受损，只能通过火炬系统持续燃烧多余油气，从而导致大量污染气体被排出。过去一周，燃烧的火焰遮蔽了得州东部的天空，几公里外都能看到从火炬中涌出的黑烟。

得州环境质量委员会的初步数据显示，得州最大的5个炼油厂共排出33.7万吨污染物，包括苯、一氧化碳、硫化氢和二氧化硫等。塞拉俱乐部（Sierra Club）国家清洁空气团队主席威廉姆斯（Jane Williams）表示，这一排放量比炼油厂正常排放量高出几个量级。

炼油厂通常是全年不间断满负荷生产，一旦出现内部因素或是外部因素引起的非计划停工就难免影响生产安全。炼油厂停工过程中会产生多余油气，加上回收系统同样因停电而无法运转，工厂为了给工艺装置泄压只能选择将多余油气燃烧后排空。

得州是美国大型炼油厂的聚集地，正常情况下每天生产原油约460万桶，占全美原油产量的一半。2月11至18日一周内，得州油气公司共提交了174份污染物排放量超标报告，数量是前一周的四倍。其中埃克森美孚表示，其在贝敦（Baytown）的炼油厂共排放近一吨致癌物苯和6.8万吨一氧化碳，原因是多个工艺装置停用和安全使用火炬系统。

居住在得州阿瑟港的凯利（Hilton Kelly）说，他有时能看见五到六个火炬同时在燃烧。Motiva、瓦莱罗能源 （Valero Energy）和道达尔 （Total SE）等多个石油公司都在阿瑟港设有炼油厂。

这是不到半年内得州石油产业第二次遭遇大规模停产。去年8月飓风劳拉袭击阿瑟港时，当地炼油厂被迫停工后，在12小时内排放了超过2000吨污染物。

另据环境新闻网站Earther援引环保组织Earthworks研究员威尔逊（Sharon Wilson）的说法，得州的污染物名单中不包含甲烷，而甲烷在短期内对大气层的损害是二氧化碳的84倍。炼油厂排放的温室气体中甲烷占了很大比例，因此这次停电带来的环境影响将比已知更严重。

此外，石油行业咨询公司Lipow Oil Associates总裁利普奥（Andy Lipow）警告称，石油行业重启还可能面临冷却塔等设备损坏、水管破裂等问题，稍有不慎可能会将碳氢化合物释放到大气中，甚至引发爆炸和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