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聂琳

改革是眼下世界贸易组织（WTO）面临的最大难题，在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大行其道的背景下，改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对此，出席博鳌亚洲论坛年会的中外嘉宾认为，加强信任，消除误解是首要工作。

WTO总干事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拉周一晚在博鳌论坛“WTO改革：方向与挑战”分论坛上说，WTO当前的改革主要聚焦三个方面：一是将欠发达国家和低收入国家纳入到世界贸易体系中来；二是加快全球贸易数字化标准的制定，尤其是有关跨境电商的规则；三是加强贸易对可持续发展、低碳经济的促进作用。

她指出，WTO要改革，首先要重塑信任。“现在在全球化中最缺乏的是信任，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事情很难搞。”奥孔乔-伊韦阿拉说，之前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缺乏信任，后来发达国家之间，新兴市场国家之间也出现了这个现象。

她呼吁各成员国加强互信，首先在医疗卫生产品贸易等较为紧迫的领域达成切实可行的成果，然后是农业贸易，再推广到诸如数字化经济等重要领域。“虽然不能一下子取得很大的成果，但是也许能够逐渐取得一些阶段性成果，还有就是包容性的问题。”奥孔乔-伊韦阿拉说。

意大利经济发展部前副部长迈克·杰拉奇的看法和奥孔乔-伊韦阿拉比较接近。他说，改革WTO，首先要消除大家对于全球贸易的一些误解，比如，贸易盈余是好事，贸易赤字是坏事。这些误解的背后有时候是政治因素在作怪，有时候是因为决策者不了解全球贸易背后的经济逻辑。

“确实有一些人并不完全理解贸易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把平板电脑免费给我，我说我不要，你是在倾销，因为你给我是低于成本价的；我接受，是因为我自己不会生产。如果我没有生产平板电脑的工厂，我很愿意接受一个免费的平板，如果我自己生产平板电脑，我不希望有人价格太低。我们要看各国的情况，而不是简单地说倾销就是坏事情。”杰拉奇说。

他强调，对于WTO来说，解释规则很重要。WTO制定的是一般性规则，但有时候在双边关系当中很难使用一般性规则，这时候WTO要进行个案分析。

“所以我给总干事提一个务实的建议，就是要重新培训各国的决策者，告诉他们贸易到底有什么好处，怎么做会得到这些好处，贸易在哪些情况下会带来危害，受损的行业有哪些表现，如何来支持这些行业取得成功。”杰拉奇说。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张宇燕表示，WTO是一个由发达国家和广大发展中国家共同组成的多边组织，由于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发展阶段不一致，WTO改革要注意保障发展中国家的利益，要赋予发展中国家在发展过程当中所需要的灵活性和政策空间。

“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WTO的平台合作最重要的是观念，要坚守WTO的一个核心理念，那就是非歧视和开放。当前的世界遇到了一些挑战，比如说民族主义和保护主义，这个时候强调‘非歧视’和‘开放’非常重要。”张宇燕说。

新加坡前外交和贸易部长杨荣文认为，在全球贸易日趋政治化的今天，面对不同的诉求，WTO的改革要务实，要向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区域性贸易机制学习。这些多边贸易机制让“局外人”因为压力而主动参与进来，进而减少了贸易的政治化，促进了全球贸易发展。

“RCEP给印度和美国带来压力，CPTPP给中国、欧美带来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会变得更加诚实，他们会努力抓住优势来减少政治化因素，从而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杨荣文说。

此外，WTO目前处境尴尬一定程度上是由于美国阻止WTO上诉机构法官的遴选和任命，这直接导致WTO争端解决机制瘫痪。对此，美国前商务部长古铁雷斯表示，作为一名前政府官员，他对于美国政府阻止WTO法官任命感到“吃惊”。不过他说，他对于拜登政府将不再阻止新的法官就职这件事情“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