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年投资家俱乐部 

好学生应该是不玩游戏的，作为Z世代社区标兵，B站已经一年没“玩游戏”了。

2021年5月13日，哔哩哔哩（后简称“B站”）发布了2021年第一季度未经审计财务报告。财报显示，2021年第一季度B站营业收入同比增长68%至39.01亿元，超出市场预期1.2亿元并创下历史新高；调整后净亏损6.66亿元，优于市场预期亏损的7.57亿元。

具体来看，在运营层面，B站继续收割Z世代，第一季度用户新增2130万，月活跃用户规模（MAU）高达2.23亿，并且付费用户规模也增至2050万；在业务层面，B站增值服务与直播业务同比增长89%，广告、电商及其他服务更是增长超过2倍，唯独曾经的营收大腿手机游戏业务陷入停滞状态，增长速度仅为2%。

对于B站这份喜半参忧的成绩单，一二级市场也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在一级市场，彭博上38位（97.4%）分析师给出了买入意见，摩通也首次给予了增持评级；而在二级市场，财报发布后B站股价应声下跌超7%（截止北京时间5月14日10时），股价跌破700港元刷新上市以来新低。

对于这种分歧，私募基金经理马眸（化名）认为：“一级市场更爱听故事，B站一个季度用户增加两千万，并且增值服务与直播业务业绩近乎翻倍，他们看到的是B站的未来；而我们更关注当下，看到的是能够给B站盈利兜底的游戏业务几乎停止增长，至少在下一个爆款游戏出来之前他是看不到盈利的可能。”

财报发布后，B站董事长陈睿对游戏业务罕见发声：“游戏仍然是B站的重点业务，并且好几个部门都在做与之有关的事情，它是贯穿我们公司的一项工作。”曾经B站心心念念想撕掉游戏标签，可真到游戏这只吞金兽被困后B站又急了，游戏对于B站究竟意味着什么？

披着弹幕外衣的游戏公司

“佛系创业者也能上市，上市之后不看股价就行了。”在上市仪式前，陈睿在接受媒体时说道。

陈睿的发言是其佛系性格的延伸，但更多是来自理想与现实碰撞后的无赖。动漫迷陈睿理想是打造一个年轻人的二次元社区，即ACG（动画、漫画、游戏），但现实却是游戏业务营收占比超8成，因此B站也被外界称为“披着弹幕外衣的游戏公司。”

B站的ACG属性传承于国内另一个二次元社区——AcFun（俗称“A站”），在中国互联网早期动漫、漫画、游戏等亚文化是不被大众社会所接受的，他们与“杀马特”一样是中国互联网上的非主流。

2007年，一位叫“xilin”的年轻人自掏腰包创办了一个ACG社区AcFun，通过搬运番剧和二次创作迅速成为ACG爱好者的小窝。但由于都是“用爱发电”，A站本身是无力承担高额的带宽费用的，并且2009年A站还遇到了一次严重的机房故障，宕机超过2个月，这个时候一位叫徐逸的A站资深管理员与同学花了三天时间，搭建了一个ACG爱好者的临时避难所——mikufans（B站前身）。

徐逸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建的这个备胎网站居然能转正，在A站机房危机解除后其创始人“xilin”便将A站草草抛售出去，从此B站成了国内根正苗红的ACG社区。徐逸作为A站的资深管理员，从A站那里学到的不仅仅是ACG社区的精髓，还看到了“不增长就会凉”的现实，为了不走A站的老路，徐逸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引资，2011年徐睿拉来了自己的天使投资人陈睿；第二件事是在2013年布局ACG中唯一吸金业务——游戏，引入了《侠物语》《黎明之光》两款游戏，B站抱上了游戏的大腿。

如果说2013年两款游戏的代理让B站吃到了甜头的话，那么2014年联运的两款游戏《百万亚瑟王》、《崩坏2》的成功则确立了其二次元游戏的核心方针。以《百万亚瑟王》为例，其不仅为B站站创造了数千万收入，而且其游戏联运带来的还有UP主的积极性与附带的《叛逆性百万亚瑟王》等番剧内容，自此B站游戏业务的发展方向也得以明确。

2015年，B站做出了一个即正确又后悔的决定，拿下了《Fate/Grand Order》（后简称：FGO）独家代理权，随后《FGO》迅速出圈，成功登顶App Store畅销榜第一位，到2017年时仅这一款游戏就创造了全公司71.8%的营收。同时，B站在2017年还拿到了《碧海航线》的独家代理权，这款游戏也复刻了《FGO》的火爆，凭借这两款游戏B站甚至入围了中国前十大游戏公司。

2018年3月2日，B站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公开递交了招股书。数据显示其2017年营业收入为24.68亿人民币，其中手机游戏收入超20亿，占比高达83.4%。内容社区靠游戏赚钱的商业模式一度遭受国内外投资者质疑，成为了首发即破发的中概股一员。

好学生不玩游戏

“不增长就会死。”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佛系的陈睿口中说出来的，但上市后B站似乎也正褪去理想色彩变得更迎合资本与大众。

B站是资本的宠儿，天眼查公布的信息显示，抛开陈睿的天使投资外，B站截止上市之前已拿到4轮共计4.6亿美元融资，放眼全球来说B站都是ACG社区的好学生模板。但上市后对其是游戏公司的质疑就从未停止过，破发便是最好的证明。

数据来源：天眼查 截图

“去游戏化”是B站2018年IPO后大众最直观的感受。其财报显示，B站其手机游戏业务的占比从2017年最高时的83.4%一路跌至2021年第一季度的30.02%，短短3年时间便由绝对的大腿变为营收二哥，B站现在终于可以摘掉“披着弹幕外衣的游戏公司”帽子了。

但事实上B站从未放慢在游戏行业的布局，通过三年的蛰伏，无论是从宣发、研发等角度，其在游戏行业的影响力甚至还高于高喊冲进腾讯腹地的字节跳动。

“为什么我的应用商店找不到这个游戏？”华为手机用户林默自言自语道。林默是一名手游玩家，前些天听说新游戏《原神》好玩没想到在手机应用商店中无法找到安装包。她通过网络得知，游戏开发商米哈游觉得以硬核联盟为首的渠道商，五五分成的渠道费太贵了，所以目前仅有没有抽成的官服、TapTap，与抽成比例低且受众高度重合的B站三个渠道。林默也是一名ACG用户，果断选择了B站，而据林默回忆，周围玩《原神》的小伙伴基本上都是用B站登陆的。

“我们逐步的成长为中国TOP5的手游发行平台”，一向低调的陈睿在十周年大会上说道。的确，随着B站月活跃用户的增长（目前2.23亿）加之低抽佣的平台政策，B站正成为除硬核联盟、应用宝、TapTap之外的第三股发行势力了。目前B站参与发行的游戏除了大名鼎鼎外《原神》外，还要《崩坏3》、《一梦江湖》、《明日方舟》等重磅手游，远远高于仅有十多款的朝夕光年（字节跳动游戏发行平台）。

B站成为中国重要的发行平台仅是“果”，而其向腾讯那样对国内游戏公司疯狂投资则是种下的“因”。据不完全统计，B站仅在2020年至今这不到2年的时间，便投资入股了超15家游戏企业，近期投资入股的中手游与心动网络便是其游戏扩展版图的印证。

数据来源：游戏葡萄

如果说发行是B站在游戏领域布局的明线，那么布局电竞则是其游戏业务的暗线。“B站做游戏并不是把它作为一种变现的手段，而是把游戏的内容做好了，自然而然就一定能够做好商业化。”陈睿在本次电话会议上这样提到游戏业务。对于B站来说纯粹的游戏不能反哺内容，游戏最终是要服务内容、回归内容的，而电竞便是这个契合点。

2018年，B站电竞成立，其成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从拳头公司手里拿下LPL三年赛事直播权，后续B站又相继拿下英雄联盟S赛直播权、王者荣耀KPL、守望先锋等多个职业联赛直播权，而在电竞上的布局便体现到了本季度最亮眼的“增值服务与直播”业务中。

所以好学生B站是不玩游戏的。

盈利还有机会吗？

对于社区来说只要有用户便有盈利的希望。

B站2021年Q1财报显示，第一季度新增活跃用户规模超2000万，按照2023年4亿MAU的目标，其每个季度月复合增长率仅需8%即可达成目标，显然B站目前的表现是优于此的，从这个角度来看B站盈利指日可待，瑞信、中金、花旗等知名投行也给出类似理由唱多。

但B站实际上这个季度是“一条腿”走路。首先来广告业务，虽然对比历史同时期B站增长了234%，但如果把时间放在上个季度来看就能发现，其实B站的广告业务增长曲线也并不那么完美，略低于上一个季度，抛开季节性因素其增速也没有翻倍那么夸张，并且2021年B站还因文案涉嫌“侮辱女性”被多家品牌踢出投放平台。

数据来源：哔哩哔哩财报 截图

再看电商业务，本季度营收为5.19亿元，较上年1.57亿元同比增长230%。这一速度可以吧！但实际上其电商业务收入环比减少了29.96%，近三分之一，而且还是发生正电商旺季的第一季度。

前面提到B站移动游戏业务收入已困在11亿元的门槛一年，几乎陷入了停滞的状态，目前唯一能够保持高速增长的仅有增值与直播业务，并且也只有他的毛利率是超过30%的，增值与直播业务是B站未来能够盈利的关键。值得注意的是，增值与直播业务中电竞是其营收的主要贡献者，说来说去B站要盈利还是绕不开“游戏”。

可难就难在无论是游戏本身还是其衍生出来的电竞，B站在未来均难以做大。先说游戏本身，B站正在不停的买买买，大肆投资游戏企业参与游戏的制作、发行，但自《FGO》、《碧海航线》之后，B站再无爆款独代游戏，甚至联运游戏也就《原神》、《崩坏3》成为了爆款，随着爆款游戏的冷却，B站游戏业务出行青黄不接之局，故其游戏收入一直停留在11亿上下。

就B站今年将《坎特伯雷公主与骑士唤醒冠军之剑的奇幻冒险》寄予厚望的举动来看，二次元游戏仍是B站未来的重心，但直至2021年第一季度二次元销售额仅为77.23亿元，并且在未成为大众游戏之前其增速也一路降至12.09%，B站靠二次元游戏想盈利几乎不可能。

而随着游戏衍生出来的电竞直播，B站虽然目前取得了几乎所有赛事的直播权，不仅能够丰富内容生态还能吸引并提升用户活跃度，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高的。以英雄联盟的S赛为例，仅3年独播权就高达8亿，B站现在仍在赔钱赚吆喝。

回顾中国主流的内容社区，用户口中专注内容的好学生爱奇艺、知乎2020年分别亏损75亿、5.18亿，而在探寻商业化更积极的小红书、抖音却已实现盈利或接近盈利，而B站则想成为内容社区的马邦德，既想当个好学生又想站着把钱赚了。如今扯掉游戏标签的B站是否有机会盈利，我们不妨让子弹再飞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