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王品达

7月15日，加利福尼亚州议会表决通过美国首个州级基本收入方案。州政府将投入3500万美元，为孕妇和刚刚结束寄养的年轻人每月无条件提供现金收入，对收入的用途也不作任何限制。

该计划获得了两党的一致支持，由加州众议院以64-0、加州参议院以36-0全票通过。此前，洛杉矶、丹佛、亚特兰大等市级地方政府推出过小规模的基本收入方案，也曾有过私人出资的实验。但加州的计划是由州政府的财政资金支持，这在美国尚属首次。

方案通过后，加州的地方政府和社区组织将可以申请加入该计划，并负责确保将钱发放到上述两类人手中。每月基本收入的具体数额也由地方政府确定。从美国各地过往的经验来看，这一数额很可能在500美元到1000美元之间。

“看看我们寄养青年的统计数据吧，特别令人难过，”加州参议院共和党领袖斯科特·威尔克（Scott Wilk）表示，“我们应当尽一切努力帮助这些年轻人。”

该计划的通过，反映出了基本收入话题在美国乃至全球的关注度和受欢迎程度在近几年来迅速上升。（相关阅读：芬兰无条件基本收入实验：乌托邦照进现实，还是福利国家的挽歌？）

今年3月，基本收入的著名支持者、加州斯托克顿市前市长迈克尔·塔布斯（Michael Tubbs）成为加州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的特别顾问。塔布斯担任市长期间，曾在斯托克顿进行了一场全美闻名的实验，为125名低收入者连续两年无条件提供每月500美元的基本收入。

随后的研究表明该实验取得了一定成功。获得基本收入的人能够偿还自己的债务，就业率上升，心理健康也有显著提升。

加州州长纽森在今年5月提出预算案时也曾表示，这份3500万美元的计划是一个“全民基本收入的试点项目”。计划通过后，塔布斯也雄心勃勃。“现在我们有了势头，就能推进得很快，”塔布斯说，“下一步就是联邦政府。”

加州的人口和经济规模在美国都是排名第一，州政府通过基本收入计划很可能会引领其他州效仿。

为全民或者至少为贫穷家庭无条件提供基本收入，这一想法有着悠久的历史，包括《乌托邦》的作者托马斯·莫尔、美国开国元勋托马斯·潘恩在内的许多人都曾提出过。20世纪60年代末，尼克松政府推出了一份基本收入法案，甚至已经通过众议院，但被尼克松在最后一刻放弃。

进入80年代，里根和英国首相撒切尔实行新自由主义的经济政策，认为慷慨的社会福利会使人变懒。英美等国家遂通过削减福利、附加严格条件等方式促使领取福利的人尽早找到工作或提高收入。全民基本收入也就随之失势。

但是，在2020年美国民主党总统初选中，华裔候选人杨安泽以全民基本收入为竞选纲领，使得全民基本收入再次受到广泛关注。当时杨安泽表示，如果自己当选总统，将给全体美国人每月发放1000美元。

虽然他在初选中的支持率从未超过5%，而且早在2020年初就宣布退选，但他的参选使全民基本收入这一想法在美国政坛上“复活”，影响持续至今。杨安泽曾表示，美国人对全民基本收入的支持率从他刚参选时的25%上升到了他退选时的66%。

新冠疫情暴发后，美国政府迫切需要为民众和企业纾困，一定程度上放弃了之前比较严格的福利政策。特朗普和拜登两届政府的新冠救济法案中，都包含向民众无条件一次性发钱的条款。

目前，全民基本收入在民主党进步派中也很受欢迎。进步派众议院拉希达·特莱布（Rashida Tlaib）在2019年就曾向国会提交一份全民基本收入法案。2021年，她再次提交类似法案，呼吁政府在新冠疫情期间向每人每月无条件发放1000美元。

但是，全民基本收入在美国也不乏反对声音。首先是作为福利政策，全民基本收入却并不是累进的。一般的社会福利政策应当是越贫穷的人获得的福利越多，但全民基本收入则是无论贫富都获得相同的金额。这对于缩小贫富差距和经济不平等是不利的。

另外，全民基本收入的资金来源也是一个大问题。杨安泽的方案每年支出将高达2.8万亿美元，大约相当于美国政府每年在养老金和医保等方面支出的总和。如果在现有社会福利的基础上直接实施全民基本收入，政府财政将不堪重负。而如果用全民基本收入取代一些已有的社会福利项目，那又会使很多穷人获得的福利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