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林北辰

7月20日晚，荥阳高山镇穆沟村附近，暴雨致使铁路中断，一辆从郑州发往兰州的K226次列车被困——车上载有1000多名乘客，已经断水断粮30多个小时。

荥阳市公安局想向被困列车运输一批救援食品，但由于暴雨导致道路积水太深，普通货车难以完成这项任务。

凌晨2点，盒马集市的跟仓员石耀桦接到公安局朋友打来的电话，希望能帮忙提供涉水高的箱货车运送物资。挂断电话，石耀桦立即与同事顶着暴雨，将盒马集市的箱货车开到指定地点装物资。然而到达列车受灾地点，积水最深处足有近一米高，瞬间淹没大腿。且由于泥石流导致大车下不去，道路被封，石耀桦和他车上的物资就被困在了距离1000多名乘客咫尺之遥的地方。

最终，公安局协调附近村民，清理道路，还借用了村口的手推车、电三轮，才把这笔物资运送到了乘客手中。

从穆沟村返回后，大车的多个故障灯亮起。回忆起凌晨开车送货的场景，石耀桦心有余悸：自己和同事一心只想快点开到目的地，完全顾不上车辆进水，在暴雨中完成了这次任务。

与此同时，郑州阿里中心大厦外，积水已经及腰深，加上晚上突发停电，所有的办公室员工都被困在大楼里。黑暗中，员工们打开电脑，靠着仅存的电量开始了催货、和商家确认到货信息的工作。

尽管大楼的备用电源已开启，但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角有灯，其余的光亮均自于员工的电脑屏幕和手机。钉钉上的消息络绎不绝，工作群内有供应商说货车在水里熄火了，直接开出越野车把货车拉出来继续跑；还有人分享了一张图片，网格仓内的司机浑身湿透，仍打着伞防止货物被打湿。

员工和司机们都知道，这些方便面、矿泉水、小面包要送到离居民最近的小仓库里，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几天灾区民众的口粮。

盯了一夜的发货情况，几名员工就在仓库里，每人用两把椅子搭起一个简易“卧铺”睡着了。

但没过多久，盒马集市对外宣布开放郑州市的仓库，免费向居民发放物资。这也意味着，一场和天灾赛跑的接力才刚刚开始。

员工群里突然弹出消息，称郑州四中有1100人被困，断水断电，求助就近的盒马集市网格仓协调相应物资配送；郑州市儿童福利院则把院内600多名孩子转移到了郑州市委党校，同样也需要大量速食食品、面包、牛奶、水、方便面、火腿肠等物资。

此时此刻，外面的物资已经很难进入郑州。大水蔓延至整个城市，平时的货运路线跑不通，即使盒马集市开仓，派发的也只是郑州市内仓库的存货。在盒马集市的模式中，网格式的小仓库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货物从城市大仓运到网格仓后，可以短暂地储存在网格仓里。也因此，在21日的开仓行动中，盒马集市能够派出货品。

美团是另一个开仓派发物资的平台。根据美团的公告，美团旗下社区团购业务美团优选免费开放郑州地区的零售仓储物资，第一批捐赠物资包含水、米面粮油、果蔬等63万件商品，可覆盖12个行政区。

一位从业人员指出，现在能在郑州市内做开仓派发物资工作的，只能是平时存货充足，并且中心仓在市区内的平台。目前看来，只有美团和盒马集市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其他的社区团购平台或因货物无法配送、或因没有足够存货，水灾第二天就无法进行市内配送了。

河南是盒马集市的业务老四省之一，业务量可以排到全国第三，在郑州，盒马集市覆盖了7000个社区，有超过2万个自提点。这些自提点中，除去被水淹的、无法进入的，其余都在7月21日的开仓行动中，成为了居民物资发放的点位。然而，网格仓的存货有限，存的只是前一天的订货，大部分的派发需求都转到了盒马的中心仓。

郑州市管城回族区经开第二十大街宝湾物流园是MMC郑州中心仓的中段，因为位置居中被选为了此次MMC赈灾物资发放点。在这个仓内，除了盒马集市的存货，大润发、盒马鲜生的货物都在这里。基于此，MMC给中心仓员工定下了供应45万件货物物资按需发放的指标。除了发放物资，这里也为无家可归的居民提供临时落脚处，附近居民可以赶往园区二楼进行临时避难。

一方面是仓库开仓，让能够行动的居民来领取物资，另一方面则是平台主动送货，为被困的居民送去补给。

7月21日下午一点，市内的大雨几乎停了，但还是多地积水、道路不通。一位居住在商都嘉园小区的居民发现，楼下的公交站牌上，站了两个被困的人员，他于是一层层往上找寻手机信号，终于在21楼顶层搜索到了信号，为楼下两位被困人员打出了求助电话，等待最近的司机把卡车开到这里来。

从中心仓开出的送物资车辆被称为“干线车辆”，从网格仓开出的则是“支线车辆”。盒马集市在21日调出了超过百辆的干线、支线车辆，其中一辆在接到电话后，开向了商都嘉园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其他的车则就近开向了郑州市儿童福利院、郑州四中以及通过电话求助的地点。

盒马郑州的钉钉群内，群主对所有小二表示，“特殊时间，司机送货产生的罚款扣分平台来承担”。这条消息很快就被更多的车辆调配需求刷走。到了21日下午，雨终于停了，除了开仓、从外地送货补给郑州中心仓的库存，员工们手上最多的事情就是整合各处的求助信息、为被困居民调配车辆送货。

同在7月21日下午，一条热搜登上了微博，“郑州市儿童福利院急需爱心物资。”发布人是北京青年报。两点零九分，盒马集市官方微博发出消息，称正在快马加鞭运送物资过去，并配上了救援物资的图片。

与发给中心仓的泡面、桶装水不同，发往郑州市儿童福利院孩子们手上的物品变成了旺仔牛奶、奥利奥和盒装牛奶。一个身材高大、身着制服背心的分拣员拖着几箱货物匆匆从郑州中心仓的车库里走过。在这里，他还有更多无声的“战场”要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