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牛财经 黑桃与长剑

遥远的大洋彼岸，一场重量级合并案靴子落地。

7月21日，美国云计算巨头Salesforce宣布完成对企业聊天兼内部协作工具Slack的收购，该交易从去年年底开始进行，收购金额高达277亿美元。值得一提的是，这不仅是自Salesforce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收购交易，也是继IBM收购Red Hat后软件行业的第二大并购案。

Salesforce创始人兼CEO马克·贝尼奥夫（Marc Benioff）在本次的收购声明中表示，两家公司“将一起定义企业级软件的未来”，致力于帮助企业创建数字总部，让员工和企业都获得成功；Slack官方推特账号也发文称，Salesforce的收购会帮助公司变得更好。

在全球CRM领域中，Salesforce已经成为毋庸置疑的千亿级巨头，数次大手笔收购也使得业界对它的未来产生了全新期待。Slack为何心甘情愿被收购？本次拿下Slack后，Salesforce会变成什么样？正处在发展期的SaaS市场，又会因这次收购案产生怎样的变化呢？

硅谷传奇与微软挑战者

在分析未来的可能性之前，了解一下本次赛道上的两位选手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其中，Salesforce的起家故事几乎能被称作硅谷创业史上的传奇——创始人贝尼奥夫乃是富二代出身，进入甲骨文（Oracle）后一路从客服向上晋升，最终成为了甲骨文史上最年轻的副总裁。1999年，他受到当时流行的Siebel System启发，离职创立Salesforce，誓要用在线服务取代传统软件，甚至打出“No Software”旗号公开反对Siebel。

通过极具争议但非常有效的各种营销手段，Salesforce在大片空白市场中迅速生根发芽，与此同时，它的老对手Siebel却被甲骨文收购，这又为它创造了机会。当甲骨文专注数据库和“将微软逐出地球”时，Salesforce已经吃下大半个CRM市场，并且在2020年从市值上超越了甲骨文。当下，还横亘在它面前的企业级软件对手，只剩下市值2.12万亿美元的微软。

Slack的发家史则没那么亮眼。在一次采访中，Slack创始人兼CEO斯图尔特·布特菲尔德（Stewart Butterfield）曾坦言，Slack的前身只是一家游戏公司，2B经验几乎为零。经历2012年那次艰难的转型后，布特菲尔德才带着他的团队进入了企业服务这条赛道。

按照布特菲尔德所说，初期Slack能够坚持下来，全都要仰赖投资人的援助和他那支来自Salesforce、甲骨文、谷歌、推特等公司的优秀团队。但在外人看来，Slack真正“出圈”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它对微软的公开diss。

那是在2016年，彼时微软仿照Slack做出的产品Teams刚刚发布，而布特菲尔德立即买下纽约时报的整版广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在信中“教育”微软该如何做产品——例如必须做一个开放平台、必须用“爱”去工作等等。在这篇公开信发表后，Slack的用户呈现了破纪录的增长，并且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我们在他们的大日子里抢了风头，但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后悔。”接受媒体采访时，布特菲尔德如是说道。“发表文章的那一天，是我们用户增长最多的一天。”

无法胜利的战争

不过，Slack那时根本还没意识到微软是个多可怕的对手，而后面的数据算是狠狠地给了它一耳光——自2018年开始，微软Teams的日活跃用户就开始呈直线式增长，最终在2019年7月超越Slack。当时微软公布的日活是1300万，这是Slack用了整整六年都没做到的成绩。到了2020年，Teams日活用户已经超过了3200万，Slack则依旧徘徊在1200万上下。

微软Teams能够成功，与它的销售策略脱不开关系。在发布伊始，微软就将Teams打包进了Office 365的套件中出售，总价格却没有因此增加，这就约等于完全免费。Slack的商业模式则更加传统，即在免费软件上提供付费高级功能，它的大部分收入基本来源于此。

一直以来，Slack都瞄准中小企业提供服务，而微软Teams算是完美地击中了它客户群的痛点——希望花最少的钱获得最全面的服务。另一方面，Slack又难以获得大型客户们的青睐，因为后者比起成本更看重企业生态系统的协作功能，对商业机密和隐私问题也同样重视，这导致它们大多自己开发公司内部沟通平台，或是找那些值得信赖的大公司当合作伙伴。

同时，Slack也没能做出太多转变。例如疫情期间，各国用户的工作生活间隔被打破，而Slack并没有抓住机会扩展至新的应用场景，依旧困在办公聊天这个小圈子里。反观另一视频会议软件Zoom，它早已借疫情之势超越了视频会议这一范畴，侵入用户们的日常生活当中。

Slack在今年早些时候公布的2021财年财报中提到，疫情期间不少企业对Slack的需求都在增长，全年总营收也随之升至9.026亿美元，同比增长43%。不过它同时也表示，这种增长恐怕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因为一些用户的裁员已经对公司业务产生了不利影响。

“一家刚起步的初创公司没办法与800磅重的大猩猩竞争，并且这只大猩猩还是世界上资金最雄厚的公司之一。”Edward Jones高级分析师洛根·普尔克（Logan Purk）如此形容Slack当下的处境。“如果没有改变游戏规则的产品和资本，它将被彻底击败。”

这正是Slack心甘情愿被Salesforce并购的原因，而Salesforce也很有理由对它出手。

Salesforce该拿什么对抗微软？

纵观Salesforce的发展史，会发现这并非它的第一次收购。

在2016年，Salesforce连续收购了10余家公司，收购标的们的重点多侧重于AI以及预测分析；2018年，它又以65美元的价格收购了MuleSoft，计划帮助公司连接云应用程序；2019年，数据可视化公司Tableau也被它斥资153亿美元拿下。

若是仔细观察这些收购案例，不难看出，它们几乎都是SaaS垂直领域的新手玩家。这意味着Salesforce是为了巩固其行业地位才展开收购，而不是盲目扩张至其他领域。本次收购Slack，Salesforce同样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首先，Salesforce在企业服务上唯一可被称作短板的地方就是企业聊天工具——尽管它曾在2016年收购了文档协作共享软件Quip，但在聊天工具方面就只能依靠Salesforce Chatter扛大梁。为了补足这一短板，它还曾考虑过收购尚未崛起的推特，但最终也未能成事。

成功将Slack纳入麾下后，Salesforce在企业聊天工具上的短板将不复存在，旗下产品工具和企业客户之间的协同效应也将加强。同时，Slack作为一家正快速成长的初创公司，所积累的用户资源对Salesforce而言可谓是无价之宝，与Salesforce合并后，这些用户的粘性将进一步得到增强，其业务也能反过来补充Salesforce的营收。

两家企业服务商的牵手可谓是皆大欢喜，但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强大的微软了。在这个轻松击败了Slack的巨头面前，Salesforce又有几分胜算呢？

实际上，Salesforce的确有着足以撼动微软企服的利器——这把杀手锏，名为Customer 360。

虽然这项在去年年底被提出的服务依旧以销售云、市场云、服务云和商务云为核心，但在Salesforce收购的一系列公司，以及Slack的支持下，它未来的发展目标已经不局限在CRM领域，而是要做“公司员工未来办公的虚拟场所”，也就是所谓的Digital Workspace。

通过低代码、无代码开发等方式，Customer 360意图为用户提供一个类似Office那样简单而又容易上手的工具，快速搭建流程自动化。未来通过Slack进入Customer 360的客户，则能够制作更多的独立应用。到最后，Customer 360很有可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办公操作系统”，甚至跨越办公这道坎，延伸至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目前来看，全球SaaS市场仍在不断增长，按照ARK Invest Fund的数据，市场将以21%的年复合增长率增长至2030年的7800亿美元规模。此外，居家办公也开始被谷歌等大公司常态化。在这个SaaS疾步向前，居家办公成为趋势的年代，Salesforce的系统梦想并非没有机会。毕竟，在“蓝色巨人”IBM趾高气扬的那个年代里，也没人能料到微软会取代它的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