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儿街参考 林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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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的秋天，徐帆把编剧陈枰叫到家里喝茶。陈枰说自己在写一个女性成长剧，还现场掏出本子给徐帆读了一段。

这一段台词都是北京腔的剧情，非常长在徐帆的笑点上，她当场表示，写完了发给她看看，冯导有拍网剧的意愿。

一部豆瓣评分4.7的网剧《北辙南辕》，在此种下了机缘。

2019年秋天，冯导对拍网剧产生了意愿，是十分合理的。

此时腾讯刚播完《陈情令》，据说仅大结局超前点播这一项，企鹅就赚了1.56亿。

而冯导这边的处境是，因为业绩对赌失败，给华谊赔了0.67亿元。更让前路飘渺的是，王中军已经开始通过出卖字画，拯救华谊的现金流了。

冯小刚曾有言，“我小富即安，挣俩小钱就特别高兴，我就是服务王中军就行。”

不似这么多年来拍戏都只拿导演费，不参与票房分成的张艺谋，热衷于跟资本市场交个朋友的冯小刚，绝非小富即安之人，也注定无法“服务王中军就行”。

曾经的金主已经摇摇欲坠，江湖大浪扑面而来，新的金主得去拍网剧的圈儿里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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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陈枰的成名作，是2001年上映的《激情燃烧的岁月》。

写《激情燃烧的岁月》时，陈枰四十有余。以此推算，写《北辙南辕》的时候，已经是60岁开外的年纪，而她写的，竟然是一部五个30岁上下的女性，在都市中打拼收获爱情和情感的剧目。

看到陈枰剧本的时候，冯小刚61岁。他觉得这五个女性的故事很有意思，毕竟此前连拍两季的，关于五个女性故事的《欢乐颂》，让观众觉得很有意思。

那种曾经位列成功人士的中老年人创业，常有一个陷阱，就是觉得，“XXX做那个都成了，我还有这么多资源呢，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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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确实给网剧圈开了眼，什么叫电影导演可以注入的资源。

《北辙南辕》配角是刘晓庆、朱时茂、张绍刚，爱奇艺创始人龚宇出现在戏里自己演自己，全剧更是时不时有黄渤、宋丹丹、朱一龙、张一山、任素汐来串戏。

不仅是能从圈子里叫来人，还能把刺刀扎回圈子里。

比如“巨星黄渤”根本不看剧本不看台词，就靠“1234567”填满镜头，人在片场出现一下，余下交给后期处理。

比如“知名经纪人花姐”撂挑子，就为了给演员争“番位”。

这些镜头，不是别的导演不知道，而是不敢拍。

冯导给《北辙南辕》注入的，不仅是人脉，还有自己在江湖上的“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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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注入了如此宏大资源的《北辙南辕》，在豆瓣上收获了大量的一星评价。

年轻人反感这部剧的原因是“悬浮感”——几乎每个人都住在市区大平层、大别墅；几乎每个人都在男人身上受过伤害，但姐妹间的爱就那么坚贞不移，比如，跟陌生姐妹只见了两面，就送名牌洗衣机的王珞丹；跟另一个陌生姐妹只见了一面，就要借钱给人家，一起合伙开餐厅的王珞丹；跟另一个陌生姐妹交往总时长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能为人家掌掴渣男男友的王珞丹。

令人震惊的是，编剧陈枰竟然对“悬浮感”的争议感到震惊。

她在接受公众号“腾讯新闻贵圈”的采访时表示——剧中的生活就是她的生活，连王珞丹饰演的那个悬浮角色，都是有一个真实的这样真，性情的女子存在着。

“这部剧写的是我身边一群女人的故事，每个角色都有原型。播出后，我一个姐们儿——剧中尤珊珊的原型——还给我打电话，说她的朋友看到尤珊珊给司梦送洗衣机那段，都说‘这就是你’”。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事就送我两瓶茅台。我也不喝酒，她就说，你出去请客吃饭不得拿瓶茅台啊？”

陈枰似乎忽略了一件事，这位侠肝义胆的生意人，没事儿就要塞两瓶茅台给她的背景是，她是陈枰，一个知名编剧。

这就跟社会新闻里，那种法拉利和玛莎拉蒂相撞，车主们下车互加微信成为好友的亲切差不多，换个五菱宏光车主试试？

《北辙南辕》让人不适的悬浮感，是因为这部剧把某个阶层台面下的社交货币行为，在作品中全部悬浮成了姐妹间的情感。

这一点，倒是非常北辙南辕。

陈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生活圈子，大多数人不了解这样的生活，反过来说，可能我也不了解大多数人的生活。这么多编剧呢，肯定有你想看的那种生活，也不一定我就必须要写出那样的生活。反过来说，也总有一部分人愿意看我写的东西。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能说这部戏不接地气——这是我的地气，我的生活”。

如果这么追求真实，那为啥不按照自己的真实年龄段写，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地气，悬浮给讨好市场的30+女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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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投圈有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定律，当企业高管离职创业，一定要抓紧在离职后的一年内成功。因为那时候手里的资源还是热的，头上的光环还是亮的。如果没能在这个时间窗口成功，大家会怀疑你的能力是平台赋予的，你的成功只是停留在前面那个时代了，后面的路就很难向前路再借力。

不知道冯导还有没有机会，拍出他的下一部网剧。

我的一个朋友说，“冯小刚和徐帆竟然觉得这个剧本很好，这说明他们老了”。

老了这事儿，还用说明吗？正视一下自然规律好吗？

作为一个低龄老年人，我并不是在年龄歧视，任何年纪的人都有做任何工作的权利。

只是看到冯小刚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自己拍《北辙南辕》，心里也是没底。“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我都不太知道”。而给了他一些安全感的是，爱奇艺基于大数据统计给过他一些建议。

当一个导演，抬头看到了星光，靠着和这个世界的相互敲打去拍戏，是表达。

当一个导演，抬头看着大数据，靠着套路和资源去拍戏，是贪婪。

资源咖这种存在，通常都是被自己手里的资源晃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