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根

8月16日，DCM董事总经理魏萌（SaraWei）去世，年仅32岁，多名风险投资业内人士发文悼念，而魏萌此前曾在里程LEGACY飞跃力工作坊（北京诚泉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学习课程，并在课程中晕倒。很快，微博就带着“DCM魏萌死因疑与精神控制组织有关”的标签被顶上了热搜，并迅速引起争议。

LEGACY是一家致力于提升个人成长及企业永续的咨询顾问公司，魏萌事件让外界关注到里程LEGACY课程的具体内容，是否涉及精神控制、传销以及这家公司的运作模式。尽管里程LEGACY在昨晚最新的公开声明中，公布了魏萌丈夫李博的回应，否认网络传言，但关于精神控制的争议并没有止息。

是非对错难定论？

里程LEGACY在官网介绍，LEGACY是一家致力于提升个人成长及企业永续的咨询顾问公司，于2000年香港开始服务华人社群，其工作坊分别由一群怀抱理想和愿景，并具丰富经验的专业人士所主持。里程LEGACY的教师大多具有国际背景，参与者则多为香港、北京、深圳及中国各地最有成就的卓越人士。

并且，里程LEGACY已有17年历史，组织了557场工作坊，有36782人参与。不过，企查查信息显示，里程LEGACY运营主体北京诚泉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成立于11年前的2010年，法定代表人孟欢持股100%。

同时，官网信息显示，里程LEGACY提供的课程主要有探索、蜕变、里程、智泉、大师、武士游戏、少年才俊七类，在课程设置上环环相扣。比如，“蜕变工作坊”课程需要五个整天，要求学员百分百参与，但要参与此课程，需要先期完成“探索工作坊”课程。以此类推，学员想要学习“里程工作坊”课程，也需要先完成“探索工作坊”课程。

魏萌事后，外界广泛关注质疑背后牵涉的培训机构里程LEGACY，是否涉及精神控制、传销等等。根据网络流传的信息，该门课程价格不菲，三期收费7万元，参加过课程的学员，会被鼓动发展自己身边的人去上课。

多位参加过课程的学员表述，参加过LEGACY课程的人都会持续地情绪高昂，想要寻求蜕变，并疯狂向周围人推荐加入。但课程会放大人的缺点和阴暗面，让学员产生负面情绪。

并且，有前学员介绍，该项目学费较贵，往往是家人朋友介绍参加。在五天的课程之后，该学员“课后精神压力非常大，整个过程否定自己”，“在第五天的毕业典礼痛哭流涕，也更加感动，用力和其他家人们（学员们）拥抱”。痛哭和感动之后，就开始新一轮报名和拉新的过程。

此外，不少学员都反映课程时间安排非常密集，基本上全天的课程是从早上到晚。官网显示，飞跃力工作坊中上课时间是周三到周六从早上10点到晚上24点，周日是早上10点到晚上19点。

对里程LEGACY课程的讨论话题中，也呈现出了两极分化的评价。据第一财经报道，一位学员称，当时上课并没有过于极端，崩溃与否也看个人心态。例如当小组成员对她批评时，她强忍笑提出争辩，表示对方并不了解自己。魏萌好友张雨则在采访中表示，第一阶段的课上完了之后，觉得还是有收获的。

但另有网友表示，通过课程费来牟取暴利只是经济控制手段，更可怕的是一旦你真的投入课程训练，就会逐渐落入他们的精神控制。他们会一步一步击溃你的独立意识和心防，通过各种激情四射的演说、体验式的游戏来暗示你“不够胆大”“没有守诺”“没有激情”“要真诚面对内心”。

精神控制，危害几何？

事实上，除了LEGACY课程，社会上还存在不少类似的身心灵课程以及成功学课程。留意各类课程，不难发现，其课程设计几乎都离不开极端的隐私和情绪化释放，以及挑战自己的极限。在社会压力上行的环境下，精神压力早已是常态。有精神压力产生，相应地，就有释放精神压力的课程。

这也就是为什么观察这些所谓的成功学的身心灵课程，往往都会在其课程介绍里看到“自我提升”“压力释放”等字眼的原因。然而，释放压力若不从源头解决问题，不用科学的方法进行调整，自然很容易走向另一个相反的深渊。比如让学员当众大声朗读自己最阴暗的回忆、最不耻的缺点以及生理缺陷、肮脏的小秘密等等，然后互相拥抱，痛哭。

此次参加LEGACY课程的学员中，就有人在社交平台写道：“课里有一些游戏，比如红与黑有点像团建，还有那种像心理暗示催眠的活动，在很暗的屋子里放着引导的音乐，每个人跪在一个椅子前，导师说一些话让你回想起曾经的阴影，这时候周围开始有人哭泣，还有捶打椅子的声音，哭声越来越大。还有一个环节是组里的其他成员不停大声斥责你、骂你，骂到你崩溃大哭。”

而早在2007年，《成都商报》、《新生代调查》等媒体就曾经用多篇暗访报道，连续报道了一家“强迫洗脑课程”。其中，“探索、突破、领导锻炼”三个阶段，“提升突破自己”的宣传手法，与前述学员叙述的课程高度相似，甚至其中一个环节“红与黑”过程与课程名字完全重合。

值得一提的是，这类课程设计往往具有极强的危害性和隐蔽性。就像有部分人会认为这种课程活动的设计可以重塑学员的人格认知一样，课程导师、学员自己也会这么认为，它可以彻底打破过去的阴影，重塑人格，继而得到成长。

但事实上，这也正是精神控制的手段所在。精神控制主要就是通过瓦解个人对自己的认识，使个体彻底改变对自己的经历和个性的看法，灌输新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从而使个体依赖于某个组织和个体，成为工具。

也就是说，这类课程的首要目的并不是什么人格和成长，而是为了控制。让学员通过最肮脏最惨烈的情绪释放和秘密分享，产生一种微妙的惺惺相惜感，对集体有着高度的认同和爱戴，就像在极端环境下的友谊建立一样。

除此之外，精神控制往往还会通过暗示以及夸张并重复进行洗脑。每个人都会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愿意相信其他人直接给的结论。所以，信息植入造成的影响会非常深刻。这就是思维引导的技术。

比如，魏萌的一位朋友就在朋友圈描述：LEGACY课程打着“你要去拯救你的朋友和爱人”的旗号，曾让魏萌等学员反思“自己对不起谁，为什么工作这么忙，不好好照顾孩子，她就是烂人”。

魏萌的去世，无论是意外事件，还是与精神控制相关，诸如LEGACY课程，或许都应该引起人们的重视。在焦虑广泛蔓延、频繁贩卖的当下，人们更应该警惕那些教导人们“如何成功”而非“关于成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