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蓝鲸教育 孟祥娜

1972年，意大利人李文昊（Peccenini）在老家创办华尔街英语，几年后，由于扩张太快、现金流中断等问题，被迫破产。

1986年，李文昊重整旗鼓，2000年来到了中国，华尔街英语焕发生机。

然而21年后，华尔街英语再次面临破产的抉择。

从资本的“宠儿”到“弃子”

华尔街英语也曾是资本的“宠儿”。

2000年，华尔街英语进军中国市场，在北京国贸成立了第一家培训中心。与新东方、英孚不同，华尔街英语从一开始就走“高端路线”，不但将客户定位为中高端人群，课程价格也远比同行贵得多。凭借无人可比的外教资源、高端的品牌形象设计等，华尔街英语迅速站稳脚跟。

受益于中国加入WTO、中国经济的全球化进程加速，外企涌入中国、自费留学放开等政策影响，华尔街英语在中国发展迅速。

最初的十年，是属于外语培训的十年，华尔街英语受到了资本的“追捧”。2005年，全球私募股权投资公司凯雷集团收购了华尔街英语母公司华尔街学院多数股权，花旗集团收购另外少数股权。2006年底，凯雷集团再通过华尔街国际收购了华尔街英语（中国）。

华尔街英语也不负众望，公开的数据显示，2006年至2008年，华尔街英语（中国）年均收入增长率超过40%。

2009年4月，培生集团开始布局中国教育产业，以1.45亿美金从凯雷集团手中全资收购了华尔街英语（中国）。自此，华尔街英语正式加入“培生系”根据培生此前财报显示，2016财年上半年，华尔街英语的业绩仍是增长状态。

2018年5月，华尔街英语正式宣布霸菱亚洲投资基金和中信资本控股有限公司旗下股权基金联合收购华尔街英语正式获得中国监管部门批准。

但随着市场环境的改变，英语培训特别是成人英语教育的发展态势逐渐变得艰难。华尔街英语开始被资本疏远。

股东霸菱亚洲投资(BPEA)和中信资本开始撤资。据媒体报道，2020年4月，中信资本提出破产清算，口头通知员工离职。危难之际，华尔街英语创始人李文昊接手。并在7月，重振旗鼓开业。

然而，这一次的动荡似乎是如今的预兆。据当时的报道，华尔街英语已经入不敷出，每月所需费用3500万元，创始人李文昊也因此抵押房产，借高利贷，每个月向公司贴1550万元，直至8月，已经倒贴8500多万元。

在公开的市场上，华尔街英语苦苦寻找新的投资，但是面临江河日下的行业，资本是残酷的。在银行贷款上，华尔街英语也遇到了阻碍。申请的8000万元的贷款，最后也没有到位。

12亿元背后的“培训贷”

如今，关于华尔街破产、李文昊跑路的传言甚嚣尘上。

北京、上海、广州等地的教学点纷纷关门，大量员工离职。有传言称，李文昊已经卷款上亿元的资金逃回英国，至今音讯全无。

而这一切，最终受伤的是学员。尤其是那些课程还未完成，却又背上债务的华尔街英语的学员。华尔街英语董事王成茂曾在采访中表示，目前华尔街英语欠学员的学费高达12亿元。

据报道，华尔街英语的学员学费从 1 万多元到 80 万元不等，仅仅广州就有 68 名用户合同金额超过10万元，最高一笔为61万元，合同最晚到期的时间是2028年5月。更为严重的是，媒体披露的统计表显示，有52%的学员是通过银行或金融平台贷款的方式支付学费。

蓝鲸教育查询黑猫投诉发现，关于华尔街英语的投诉高达612条。8月份以来，华尔街英语诱骗培训贷倒闭不提供服务、隐瞒合同内容并诱导学生大额贷款购买课程、拖延退款是用户投诉的主要内容。其中，涉及退款金额在五万元至10万元之间不等。

如此巨额的贷款，如果不能退款的话，对于学员来说，注定是巨大的压力。

据报道，在学员提供的培训合同中，华尔街英语直接将“培训贷”放进了协议。乙方的权利与义务中规定：“乙方通过消费信贷或信用卡商户分期向甲方付款的，在得到金融机构批准后，应在指定日期前还款。乙方与金融机构之间就贷款/信用卡分期事宜发生的纠纷，由乙方与金融机构解决，除非法律法规另有规定，不应影响本合同的执行”。

专家表示，学员是与贷款机构签署的协议，不管谁破产，学员依然是贷款人。从法律上看，学员的确有还款义务。如果学员不偿还，金融机构也会起诉，学员的信用也会受到损害。

而一旦华尔街英语宣布破产，学员也很难拿回自己的钱。律师表示，如果华尔街英语申请破产，且人民法院决定受理。则学员与华尔街英语之间的债权属于普通债权，排在破产费用、公益债务、职工保险、社会保险、税款和其他优先债权外，清偿顺序靠后。同时，学员的债权需要通过破产管理人确认，若破产管理人不予确认，则需要学员提起诉讼（或仲裁）予以确认。

成人教育“培训贷”乱象

华尔街英语事件又一次暴露出教培行业大额预付费的风险。在教培行业，预付费模式却很常见。

早在去年315，央视就曾曝光了培训机构诱导消费者贷款。当时英孚、北大青鸟、仁和会计纷纷被点名。在投诉网站，关于诱导贷款的投诉始终不断。甚至连上市公司，也与金融机构有着紧密的合作。

以达内科技为例，其曾在2020年财报中表示，在2018年、2019年和2020年，有45.6%、52.3%和15%的学生使用贷款支付学费。合作的单位包括：百度小额贷款有限公司、北银消费金融有限公司和北京荣联世纪科技有限公司。

这种模式的利益是显而易见的。2018-2020年，达内科技从金融机构获得的贷款转介服务费收入分别是1809.6万元、1993.9万元、780.1万元，共计4583.6万元。

达内科技如此，华尔街英语更是如此。一边在给学员推送“培训贷”，一边却从金融机构获得不菲的贷款转介服务费。培训机构可以两头赚钱，遇到问题破产清算，但学员却需要继续承担着高昂的贷款费用。

华尔街英语难以“光彩”的落幕的代价，是成千上万陷入金融贷款的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