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易生活

自去年夏季，Epic games借由《堡垒之夜》吹响了反抗“苹果税”的号角，并在经过了一年多的法律诉讼、舆论对垒，以及反垄断调查后，局势也已经开始变得明朗了起来。而苹果乃至谷歌主导的应用商店经济，也几乎到了不得不做出改变的时刻。

经历了两次投票延迟后，9月1日韩国国会通过了《电信业务法部分修正案》，使得其在获得韩国总统签署后就将正式成为法律。据悉，该法案禁止苹果与谷歌阻止开发者使用自己的支付渠道，以及不公平地拖延应用商店中应用程序的批准。事实上，这也是全球范围内首次通过立法的方式，来打破苹果和谷歌对于应用商店支付渠道的垄断。

就在韩国方面首开先河之后，多米诺骨牌效应已经开始出现在“苹果税”和“谷歌税”身上了。就在仅仅一天后，有消息显示，苹果与日本公平贸易委员会（Japan Fair Trade Commission）达成和解，将允许第三方开发者将其软件连接至外部网站，从而让用户购买其付费服务。对此苹果公司表示，他们将于明年初在全球范围内实施这一新的改变。

从美国到日韩，再加上针对互联网企业反垄断浪潮的策源地欧洲，App Store和Google Play几乎在整个海外市场都将面临着一次秩序的重构。毕竟谷歌方面都已经公开表示，“我们将反思如何遵守这项法律，同时保持支持高质量操作系统和应用商店的模式，我们将在未来几周内分享更多信息"。而苹果针对韩国的这一新法案，也只能老生常谈地表示，“拟议的《电信业务法》将使从其他来源购买数字商品的用户面临欺诈风险，破坏他们的隐私保护，使他们难以管理自己的购买行为。”

然而对于普通消费者、特别是对于中国消费者来说，当下iOS端付费模式的现状无疑是畸形的。“苹果税”的存在对于国内用户感受最深的，就是购买同样一项服务，iOS端通过会比Android或Web端要贵，并且经常出现iOS端充值的虚拟货币不能在网页端使用，但反过来却又可以。

当然，也有平台为了看似公平，会在支付界面上告诉Android用户，价格更便宜是因为给了七折的优惠。又或者是将“苹果税”转嫁到创作者头上，例如一些直播平台的主播就会挂出不要通过iOS端打赏或者付费的标语，这是因为如果直播平台采用五五分成的情况下，算上“苹果税”后，主播能拿到手的收入就变成了35%。

事实上对于开发者来说，如果要采用iOS与Android端区别定价的方式，势必会遭遇消费者的诘难，但如果让作为合作方的创作者来买单，显然也不利于平台的继续发展。在现有的应用商店分成模式下，日渐成熟的开发者群体不甘于看到应用商店“躺赚”无疑是一切的根源，并且在这其中，则又以更加封闭、更加强硬，并且业务与不少开发者重合的苹果，排名更加靠前。

所以别看在韩国的这项法案虽然被称之为“反谷歌法”（Anti-Google law），但其对于目前谷歌主导下的海外Android生态，却基本没有太多的影响，反而可能会重构苹果的App Store秩序。因为就目前的现状来说，谷歌让Google Play占据Android生态核心的方式，是收买手机厂商与大型开发者，通过向二者的让利来挤压其他Android应用商店的生存空间。

从操作上来看，谷歌让Google Play实现事实上的垄断，所使用的手段更加柔和，但却并没有从规则上垄断Android应用的分发，也没有规定凡是使用GMS服务的应用都必须要走谷歌的支付渠道。再加上Android应用通过在APP内调用网页进行支付，在技术上完全可行，只是开发者没有这样做而已，这是典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至于开发者为何不想，或许是谷歌用利益收买，亦或是图的Google Play生态更方便，但无论从技术还是规则的角度来看，绕开Google Play进行应用分发和支付都是可行的。

为什么明明可以使用额外的支付渠道，大量开发者还是使用Google Play？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完全可以与为什么无论国内还是海外市场，都会有可观的用户与开发者支持苹果一起来解释。因为所谓的“苹果税”是构筑iOS生态繁荣的基础，换句话来说，没有苹果这种建立在高抽成基础上的严格审核机作为保障，用户也就失去了享受iOS系统中良好软件服务生态的可能，而开发者，特别是中小开发者同样也需要借助苹果的这一舞台来进行推广。

其实在Google Play上也同样，借助这一应用商店，谷歌在相对混乱无序的Android生态中，为消费者提供了一个相对有秩序的平台。相比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应用，或者干脆是被黑产包装的“带毒APP”，Google Play上提供的APP至少在品质上是有一定保证的。

因此现在的情况，就是在反垄断的浪潮下App Store和Google Play的贡献被忽视，但其垄断问题则被放在了聚光灯下，所以也使得苹果和谷歌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改变的时刻。不过，之所以允许开发者选择在iOS/Android应用之外的其他支付方式，苹果、谷歌，以及韩国方面或许各有各的打算。站在韩国的角度，他们显然出台这一法案不是想促使App Store和Google Play离开，而是为了给消费者提供一个替代方案。

苹果与谷歌之所以能够从App Store和Google Play上每年赚取上百亿美元的营收，靠的就是垄断了应用商店内的支付渠道，只有当钱都进自家系统，掌握了财富分配权力的苹果和谷歌，自然就可以去拿捏住开发者。而在失去了控制支付渠道的能力后，就相当于是给App Store和Google Play的垄断打开了一扇窗。而苹果同样选择允许开发者告知用户在iOS应用外，还有其他购买渠道，而不是简单粗暴地直接降低分成比例，或许赌的就是开发者并不会选择向消费者让利。

尽管苹果开了一个口子，让APP能够在内部直接调用Web端支付，但这种方式其实是相当不便捷的。调用网页不仅增加了额外的操作，而且这一过程也意味着用户更容易受到攻击，这就意味着很多图方便的用户依然会选择苹果的IAP渠道。

更为重要的是，开发者真的会将相关服务的价格降下来吗？这一点大家最好不要有太多的期望，毕竟开发者与苹果“闹起来”是因为抽成太高，导致挣得少了。在经过了一番努力，并且苹果让步后，在已经将iOS与Android端存在价差这事甩到苹果头上后，如果要做绕开“苹果税“再进行降价，一切则又回到了原点。难道Epic games、spotify、Netflix吆喝了几年、打了多场官司、花了无数真金白银游说，是给消费者谋福利的吗？

这就像当年版权方大战盗版一样，版权方尽管赢得了战争，可“超前点播”随之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