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橙雨伞公益

避孕的历史，有证据能追溯的，已经到3000多年前了。

现在，避孕药、安全套等常见的避孕手段，已经成为世界主流。而在很久以前，阿拉伯商人们还往骆驼的阴道里塞石头防止它们怀孕。这不仅让人疑问与好奇，在现代避孕技术诞生以前，人类靠什么避孕呢？

这个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避孕技术的发展，也在影响着千百年来女性的身体与权利。

在古代，避孕方式千奇百怪

避孕技术的出现，要比人们想象中早很多。考古学家发现公元前1850年的古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出土的纸莎草卷轴中，就已经有了关于避孕方式的记载。

古代的避孕手段存在区域性的差异，但总的来说，是千奇百怪。

比如古希腊，女性会将一种名叫串叶松香草（silphium）的植物的种子榨汁喝下，以达避孕目的。

图为silphium 图 /维基百科

比如古罗马，女性在啪啪啪后要迅速蹲下，打喷嚏，擦拭外阴。

比如古代中国，女性会服用种种毒药，例如砒霜，以避孕。

最奇葩的是古埃及，人们会将阿拉伯树胶混合蜂蜜，浸入棉花或者其他植物纤维，塞入阴道；也会把石头甚至鳄鱼粪塞进阴道里……

图为蜂蜜、阿拉伯树胶、植物纤维

图/YouTube @History Tea Time with Lindsay Holiday

放在今天，这些避孕手段是肉眼可见的不靠谱与危险，但却是当时女性唯一的“选择”。

在女性没有地位的时代，避孕手段很容易成为父权社会控制女性的工具，比如强迫妇女服下低剂量的毒药，起到避孕效果，进而继续利用女性提供性服务。而不靠谱的避孕手段，更只是对女性身心的伤害。

即便女性有机会自己选择避孕，这些手段也几乎都是无效的，女性试图抓住避孕的主动权，但能抓住的只是一粒尘埃而已。

发明、禁令与抗争

而到了中世纪，女性所要面对的，则不仅仅是技术手段上的不靠谱了。

天主教会认为避孕是不道德的，还说避孕和堕胎的女性是女巫。但当时的女性仍旧会在阴道中插入奇奇怪怪的东西试图避孕，服用某些药物试图堕胎。重压之下，女性仍然在尝试自己去主导身体。

在这个时期，梅毒开始流行，人们逐渐注意到安全套这个古老的“发明”对疾病的预防作用。16世纪一本名为《法国病》的著作第一次介绍了安全套的使用方式，只不过在那时，安全套只是一片缝成龟头形状的亚麻布。

早期的安全套，在各个国家和地区都能找到相似的发明。放在中国，叫做“肾衣”，而放在日本，则叫做“甲形”，所用的材料包括且不限于动物的肠衣、膀胱、皮革等。

图为“肾衣”和“甲形”的材料来源

图/YouTube @History Tea Time with Lindsay Holiday

这些屏障式的避孕手段有一些效果，但受限于材料的强度，有效率显然不会太高。而反对使用安全套的声音，也可以追溯到18世纪，理由仍旧是：不道德、不利于国家发展、诱使人们滥交等等。

19世纪，很多国家陆续推出了禁止生产和推广避孕器具的法律法规，但这仍没能阻止安全套的发展，到了19世纪末，安全套成了西方最受欢迎的避孕手段。

橡胶安全套于1855年被生产出来，乳胶安全套则在20世纪20年代才出现。工业革命带来的自动化生产，给了更多人用上安全套的机会，也让更多女性能够有效避孕。

但安全套的避孕功效，始终需要男性的配合才得以发挥，某种程度上它是靠谱的，可主动权仍在男性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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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到了今天，安全套也是唯一能够防止性传播感染的避孕手段。完美使用的情况下，避孕有效率达到98%。目前，放置在女性身体里的女用安全套已经被发明，它的避孕有效率稍低，但是可以更好地预防性传播感染，更重要的是，它让女性拥有戴套主动权。

在工业生产安全套被使用的同时，也就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阻止精子进入子宫颈的阴道栓剂和子宫帽也被发明了，甚至还有所谓的“杀精剂”，相比于安全套，这些手段说不上多有效，但主动权却实实在在到了女性的手中，这是她们掌握自己身体的一个起点。

1909年，第一款由蚕肠制成的宫内节育器出现了。德国医生Ernest Gr fenberg（没错，就是发现G点的那个）在20世纪20年代发明了一款银制的宫内节育器，这让它能够被X光拍摄下来，从而确定放置情况，这也让宫内节育器在欧洲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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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宫内节育器分为激素型和含铜型，和普遍认知有所区别，它们是相对安全、有效的避孕手段，大多数情况下， 正确使用不会对女性的身体造成伤害。但它具有有效期，而且需要每年检查放置情况，我们母辈置入的宫内节育器大多数都已经过期，大家可以提醒妈妈去医院取出。

宫内节育器发展时间轴 图 / SCUT数据之美

而就在同一时期，在美国，推广安全性行为、分发避孕产品已经变得危险。

1914年左右，美国生育控制活动家、作家、性教育者、护士玛格丽特·桑格 (Margaret Sanger) 普及了“生育控制”（birth control）一词。她在 1916 年开设了第一家节育诊所，但 9 天后就因违法被关闭，她也被捕并受审。

关于庭审的报道反而促进了美国的生育控制运动，其他女权相关人士也纷纷支持她、资助她。1921 年，桑格在美国创立了美国生育控制联盟，也就是美国计划生育联合会的前身。

在她的推动下，激素型避孕手段——这个女性真正能够掌控而且有效的手段，出现了。

激素型避孕，解放还是伤害？

激素型避孕手段，看似解放了万千妇女，其发明历程却也淌满了女性的血与泪。

当年，因为医学试验伦理审查的缺失，很多被试女性是在不知道药物作用的情况下，参与了临床试验。据报道，有精神疗养院的女性被迫加入试验，还有医学院的女学生被要求在退学和受试之间二选一。

直到研究者选择告诉妇女药物的作用，参与试验的报名才踊跃了起来。临床试验发现，这些药物对避孕有效，但有着非常多的副作用，可这并没有影响第一款口服避孕药Enovid在20世纪50年代的上市。然而，直到1970年，写有潜在副作用的小纸条才被塞到避孕药的药盒里。

Enovid的发明，在某种意义上，让女性将避孕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随着医学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口服避孕药也在不断迭代，副作用逐渐减少，这让口服避孕药成为了更多女性的选择。

图 /YouTube @The Atlantic

随后，其他的激素型避孕手段也开始出现。女性或服用、或注射、或置入这些释放激素的避孕药具，并就此掌握自己的身体。女性避孕再也不用看男人脸色了。她可以采用这些手段保证自己不怀孕，不需要与性伴侣“协商”。这是她的身体，她的选择。

但同时，这些避孕手段也可能成为施暴的工具，助长针对女性的暴力伤害。据报道，小甜甜布兰妮的父亲作为“监护人”，就给她植入了宫内节育器，限制她成为母亲。

而且，即便是自愿采用激素型避孕手段，仍旧不能带来100%的自由。尽管随着药物的迭代，副作用在逐渐减小，激素型避孕手段也能带来减轻粉刺、骨质疏松、经前综合征等问题的其他健康收益。

但激素型避孕手段仍会提高抑郁、血栓等问题的风险，而恶心、呕吐、头晕头痛等症状，也未能完全解决。是否采用激素型避孕手段，仍是一个需要权衡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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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激素型避孕手段包括：短效避孕药、激素型宫内节育器、避孕贴、避孕针、皮下植埋、避孕阴道环等。它们的避孕有效率相对较高，女性可以完全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不过因为涉及到激素，它们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

女性仍旧没能完全掌握避孕，也就没能完全掌握自己的身体。但到了激素型避孕手段日渐成熟的今天，避孕主动权的掌握，本身就是一个女性自我赋能的过程。

即便在糟糕的关系中暂时无法脱身，她们也能尽可能保证自己不怀孕，相比于从前，她们可以更少承担男性的无知、粗鲁和莽撞的恶果。

不过这当然不够，女性不应该“配合”或者被迫配合男性的不戴套等危险行为。但好在，女性至少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孩子。

避孕，让女性有机会获得更多的教育。根据上世纪70年代的一项研究，能获取避孕药的女性大学入学率要比不能获取的女性高20%，让她们取得学历，有机会更好地参与劳动，从而在未来取得更好的经济地位。

并且，避孕也能让女性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间隔生育，这能很大程度保护母亲和孩子的健康。生育的自由，关乎身体的自由，本质上，它就关乎女性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