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报道，最高人民法院已于6日决定依法提审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一案，按照审判监督程序重新审判，并于8日在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向聂树斌的母亲送达了再审决定书。

家属和律师在前往山东高院路上是否已经得到聂树斌案将再审的消息？过程如何忐忑？接下去案件将如何走向？就此，界面新闻记者专访了聂树斌案两任代理律师。

前往山东高院路上聂母一路心情忐忑 

拿到再审决定书老泪纵横

界面新闻：什么时候到山东的？公布再审决定的经过是怎样的？

李树亭：7日下午6点半，我和聂母抵达济南。今天上午，我们到山东高院后，聂树斌案复查合议庭的庭长、法官接待了我们。他们讲了大致的情况，接着请最高法的法官给我们送达再审决定书。随后，庭长给我们提了几点建议和意见。

聂母拿到再审决定书后比较激动，老泪纵横，一度哽咽。

界面新闻：你们去山东高院之前知道结果吗？

李树亭：我们前天下午五点接到山东高院的通知，只说让我们在8日上午赶到山东高院，但是没说具体什么事情。由于不知道是否重审，聂母一路心情忐忑、七上八下。

界面新闻：为什么复查连续4次延期、历时一年半？

李树亭：好多人觉得山东高院拖延时间，实际不是这么一个情况。18本卷宗涉及方方面面，关系比较复杂，同时我们提交证据线索后，合议庭法官逐一落实，耗时长可以理解。

“正义的消息来得晚了一点”

今天上午，陈光武通过微博转发了聂树斌案将再审的信息，他发表文字称“读到这一消息，老泪横流”。4月2日，作为聂树斌案复查代理律师之一的陈光武在其个人微博发布声明称，已确认聂树斌家人与其已解除委托。今天，界面新闻就聂案再审的相关问题专访了陈光武。

界面新闻：得知聂树斌案再审，心情怎样？

陈光武：很激动，激动到老泪纵横的的程度。一年半，我们付出的确实太多了，那些心血、委屈，在这一时刻终于找到一点可以宣泄的出口了。

界面新闻：案件再审需要符合什么条件？

陈光武：根据法律规定，在复查期间，认为案件有可能错判，或者程序严重违法，或者发现新的证据可以否定原来的判决，这些都可以再审。我的观点是，这个案子就算没有王书金的出现，也应该重审。聂案一审、二审的卷宗，加上封面和扉页是102页。我们看完以后，就发现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有了王书金的案子，更应该再审。虽然正义的消息来得晚了一点，但毕竟来了。

破例：最高法亲自提审聂案

界面新闻：聂案由最高院提审，传递出什么信息？

陈光武：这次最高法院的通告上有“提审”两字，我也向山东省高院进行了核实，确定是由最高法提审，说明最高法破例自己审理。

界面新闻：为什么是破例？

陈光武：聂案是由最高法授权山东高院复查，所以山东高院把复查结果报到最高法，山东高院复查的任务就完成了。聂案复查结束后交由谁再审，存在三种可能的途径：一种是山东高院继续再审；一种是最高法院指定其他省市再审；还有一种是由最高法院直接提审。

根据法律规定，最高法院可以直接提审聂案，但从实践中来讲，这类案件直接由最高法提审的情况很少，甚至于几乎没有。

“维持原判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界面新闻：从公布再审到再审开庭将历时多久？

陈光武：根据法律规定，正常情况是3-6个月，我认为这个案子到年底一定结案。因为聂案沉淀的时间太长了，从最高法指定山东高院复查到现在已经一年半多了。各方面的声音，最高法和山东高院已经听到；证据、信息搜集得比较全面了。下结论的话，时间不会超过半年。

界面新闻：再审会出现什么结果？

陈光武：再审有两种结果，一个是纠正，一个是维持原判。但从聂案来讲，我认为维持原判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为什么呢？原来大家猜测的障碍基本上都消除了。聂案在石家庄拖了十年，存在受到河北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书记张越干预的痕迹。2016年4月24日，张越因涉嫌严重违纪，被免去领导职务。

聂案复查期间，在我们和山东高院的沟通过程中，山东高院的审判长多次要求我们举证。我跟他说，举证是在审理阶段，现在是复查阶段，你们复查就行了，为什么让我们举证？你先立案，再审。

他说，我们要是决定再审，之前一定要把工作做细做扎实。

所以这个案子，维持原判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聂家最多可以委托6位律师进行再审

界面新闻：聂案律师是否会产生变动？

陈光武：关于是否委托律师进行再审，按照程序，下面最高法会征求聂母意见。聂家是否还会再委托一位或几位律师不好说。按照刑诉法规定，受害人近亲属可以委托最多两位律师参加诉讼。聂树斌有三位近亲属（父母、姐姐），因此最多可以委托六位。

界面新闻：谈一谈您对聂案追责的判断。

陈光武：这个案件如果纠正，会有两种表述，一种是“原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太考虑王书金案的存在。那么，基本上就不追究责任了。但是如果联系起王书金案，直接认定当时属于“错案、错杀”，那么肯定要追究一部分责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