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李馨婷

姜岩正在用手机看视频，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广告，大意是购买19.9元的“缤纷礼”APP会员，可以得到100元话费。付款之后，她发现所谓100元话费，实际上是总价值100元的几十张话费优惠券，且充值一定金额以上才能使用。

缤纷礼自称为“优惠券返利购物省钱APP”，如果开通会员，可以获得话费充值优惠、外卖红包、视频软件会员折扣等福利。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有近2000条对缤纷礼的投诉，消费者大多和姜岩一样，看到弹窗广告，以为花19.9元可以充值100元话费，付款后才发现需要下载缤纷礼APP，且广告承诺的话费充值变成了一堆有使用门槛的优惠券。

缤纷礼不是个例，仅黑猫平台上，就有对省钱达人、全球公爵黑卡等多个类似软件的投诉。这些软件均以“省钱”为卖点，被投诉的理由大多是充值话费不到账、购买会员不成功。

李一近日下载了“全球公爵黑卡”APP，申请黑卡后，支付了16.88元购买腾讯视频月卡，并按软件要求填写QQ账号。一天后，李一的腾讯视频账号仍未成为会员状态，他尝试咨询客服，但只有机器人回复。

此类软件获取用户的途径，都是手机弹窗广告。

一些消费者表示，他们在芒果TV、腾讯视频等平台看剧时，充值话费的广告弹出，消费者因此认为这是视频平台与其他软件的“合谋”。界面新闻联系芒果TV广告部门工作人员得知，芒果TV并没有弹窗广告业务，不会承接此类APP的广告。

消费者收到的，更有可能是手机系统弹窗。一些网络广告运营公司会提供弹窗广告服务，买家只需要提供他们的APP下载链接，广告运营公司就可以按照其需求使弹窗广告出现在用户手机系统、浏览器，或某些软件内。

界面新闻记者在百度搜索“弹窗广告”，找到一家广告投放公司，根据客服人员提供的价目表，弹窗广告按曝光或点击结算，基础版1万元可获得100万条曝光，或2.5万个点击量，高效版和定制版价格更高，效果更强。

安卓用户面临的弹窗广告问题更严峻，由于国内没有统一的软件下载平台，用户可能会在网页下载到捆绑恶意插件的非官方软件。

据安卓开发者网站参考文档显示，安卓系统在安装软件时会向用户寻求许可，“允许应用创建窗口，显示在所有其他应用之上”。用户可能在未经注意的情况下通过此权限，给弹窗广告机会。

同时，安卓系统底层协议给弹窗提供了可操作空间。前述广告公司客服人员告诉界面新闻，通过安卓系统底层协议，可以触发系统弹窗，具体技术原理已经非常成熟。记者发现，在中文IT技术交流平台CSDN上，就可以搜索到安卓系统弹窗实现的代码。

据法治周末报报道，弹窗广告越来越多，甚至有浏览器或软件平台愿意为弹窗广告提供方便，因为有利可图，“只要‘弹’就有钱”。

广告法规定，“利用互联网发布、发送广告，不得影响用户正常使用网络。在互联网页面以弹出等形式发布的广告，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确保一键关闭。”如果弹窗广告有明显的一键关闭按键，这种形式并不违法。

但姜岩等消费者看到的广告，并没有提供真实商品信息，有的甚至是销售一个并不存在的软件会员，其广告内容是对消费者的欺骗。弹窗广告投放量巨大，又难以追查，公司打着五花八门的APP名头，通过20元上下的小额收费，也能赚一笔钱跑路。

2月21日，李一打开全球公爵黑卡APP，发现软件界面变成空白，并显示“没有数据”“网络开小差了”，他又重新下载了一遍软件，点开后仍然是一片空白。APP凭空消失，没有任何信息留下，维权希望渺茫。

（文中姜岩、李一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