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远比小说精彩。

信奉“认真你就输了”的弹幕视频网站AcFun，终于把自己做成了国内创业公司史上最失败的案例。创始人、管理层、投资者、资本掮客，公司员工，甚至核心用户，几番斗法，纷争不止。

这是一部远比“权力的游戏”更为残酷且真实的魔幻商战。

流放者归来

2016年7月1日，A站董事长兼CEO莫然，因为个人原因宣布辞职。“休假”的刘炎焱接任，正式成为A站的新CEO。

刘炎焱在知乎上被网友以“五火”、“刘五火”代称，两个极具二次元特性的代号。用眼花缭乱来形容刘炎焱过去几个月的职业沉浮，倒也贴切。上任CEO前，他是A站自制业务负责人——一个颇为边缘的业务，他被调任这个位置做了不到100天，而在此之前，他的身份是A站总编辑，再之前，是动漫杂志的主编。

一路下沉，发动政变绝地反击，一战居然成功。知乎的坊间传闻更为传奇：“刘炎焱亲赴望京soho逼宫，将员工赶出办公室，还和莫然打了一架。”真实情况已不可考。但刘炎焱成功的原因是找到了靠山——与他搭档的新任董事长李斌又一身份是奥飞的副总裁和首席战略官，在此之前李斌从未在A站任职。

根据A站注册实体，“广州弹幕科技有限公司”2016年3月的工商信息：A站董事会由6人组成，奥飞娱乐董事长蔡东青、奥飞娱乐副总裁陈德荣、代表软银中国的刘天民、代表优酷土豆的邵峻，以及A站两位管理层刘炎焱、莫然。很明显，莫然和他的幕后老板杨鑫淼已经无法掌握董事会。

在A站董事会蛰伏两年后，奥飞坐不住了，决定向大股东杨鑫淼再次发难。几个月前，上一任CEO孙旻刚刚引咎离去。莫然跟进的离去，标志着杨鑫淼彻底失去了A站管理权。孙旻和莫然，都是杨鑫淼的发小。

救世主还是又一个“过路官”？

相比纷繁复杂的资本权利斗争，用户和员工能够看到的事情要简单得多：走马灯一般更替的CEO，却抓不住任何一个机会带领A站发展壮大，甚至连一个稳定的管理团队都无法保证。

回顾2016年初，现任CEO刘五火彼时还是A站总编辑。随着二次元概念的兴起，B站狂飙突进，A站站在了历史最好的风口上。资本开始追逐这个领域的平台级公司，2015年底，软银中国6000万美元投资A站，进入董事会，只要管理团队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凭借市场与资本的力量跃升到另一个发展高度。

然而就在胜利果实唾手可得的时候，A站又一次中二了。2016年初，英国留学8年的“高富帅”莫然接替刚刚担任A站CEO不到半年的孙旻，走马上任A站董事长兼CEO；3月8日，莫然以CEO身份向全体员工发布了公开信，一句“让滥竽充数者无处容身”开始了管理层的“清洗”。原总编辑刘炎焱、原产品运营VP张侠相继出局。

一直以来，莫然与其背后的杨鑫淼，刘炎焱与其背后的奥飞，都是董事会中此消彼长的两方势力，只要有这样的两个股东存在，A站管理层就会永无宁日：一方是为了维持大文创概念希望以A站动漫元素支撑股价的上市公司，除了漂亮的财报外并不在乎所谓的情怀；另一方是出于玩票性质投身ACG的山东富二代。莫然做不好的事情，刘炎焱就能做好吗？莫然无法拒绝资本的力量，刘炎焱就能坚守初心、带领A站走出困局吗？

这问题未必有答案，但以史为鉴，在五火还叱咤A站的时候，曾经将以自己为原型设计的动漫形象“炸弹人”强硬的推上站内显著位置，并淡化“站娘”AC娘的形象，引起了用户的极大反弹。在屡次尝试无果的情况下，才将AC娘“请”回来。倾全站之力为己所用，这真的是A站的救世主吗，还是又一个渴望借“二次元”概念，在A站早已破败不堪的庙堂上榨取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的“过路官”？又或者他与前任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背后资本力量的代理人？

解不开的死局

A站管理层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背后根源在哪？或许一味指责资本太过强势，把责任归咎于“门口野蛮人”，并不恰当。

一切都有根源的。“冰与火”的故事里，森林之子面对着人类的战争以及鱼梁木被砍伐、烧毁的生存压力下，制造了异鬼。A站的“权力纷争”，也有根源。

2010年年初，创始人之一的xilin作价400万，将A站卖给杭州边锋武汉分公司总经理陈少杰；2014年初，陈少杰将A站孵化出的游戏直播平台“斗鱼”剥离，并把A站卖给了晶合思动杨鑫淼。杨鑫淼接盘A站后，便有了后来的奥飞系、优酷土豆以及软银中国。

来来往往的股东与管理者，食利掮客或火中取栗者，没有人将AcFun的利益放在首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A站如同一个资质上佳的少女，却在对各路资本一次又一次的迎来送往中消磨了最好的时光和最大的资本，也让真正爱着她的用户和员工心痛不已。

时至今日，还有谁记得“天下漫友是一家”？那代表了A站曾经的辉煌与梦想。如今这一盘解不开的死局，也只能用“认真你就输啦”聊以自嘲。

商业就是这样，生活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