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奥运会特别青睐电影导演,连着几届都把筹备开幕式的重任交到了本国知名电影导演手上。2008年北京奥运会担任开幕式总导演的是国内第五代导演代表人物张艺谋。2012年伦敦奥运会则是由丹尼·博伊尔和史蒂芬·戴德利两位重量级导演合作打造,前者的经典作品有《猜火车》《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后者则执导了《时时刻刻》和《朗读者》等名作。
今年的里约奥运会,总导演用北京奥运会二十分之一的预算,伦敦奥运会十分之一的预算呈现了一个亮点纷呈的盛会,让世界观众在各种“糟点”之外,看到了巴西热情性感、创意十足的一面。这位导演,正是巴西最有国际影响力的费尔南多·梅里尔斯,让他赢得国际声誉的是一部叫《上帝之城》的经典黑帮片。
《上帝之城》改编自保罗·林斯于1997年发表的同名小说。片名的“上帝之城”,并非指拥有巨型耶稣雕像的里约,而是特指位于里约郊区的最危险的贫民窟“加卡内怕古阿”。
“上帝之城”原是上世纪60年代巴西的一项住宅修建计划。这项计划的目的是为了系统地清除市中心的贫民窟,让贫民迁徙到郊区。然而,正如香港的译名《无主之城》所暗示的那样,“上帝之城”不过是一个被政府、被主流遗忘的地方。到了80年代,这里成为里约最危险的地带,主宰这里的不是“上帝”,而是一茬又一茬在枪口舔血的混混。2002年影片上映后,摘得巴西当年的票房之王,并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电影剪辑四项大奖提名,成为《中央车站》之后最受国际瞩目的巴西电影。导演费尔南多·梅里尔斯被誉为“巴西的马丁·西科塞斯”。
作为黑帮片,《上帝之城》无与伦比。即使是阅片无数的资深黑帮片爱好者,依然会被这部电影所惊艳。因为它真正的主角不是被演绎得具有个人魅力的黑帮老大,而是在过去、现在、甚至未来真实存在的里约贫民窟。这里的每一天都充斥着毒品、暴力、帮派犯罪和军火交易。为了安全,电影没有在臭名昭著的“加卡内怕古阿”取经拍摄,而是选择了附近的较为安全的其他贫民窟。即便如此,电影还是找来了在巴西黑白两道都能说得上话的制片人与黑帮老大协商拍摄计划。电影中的业余演员则都来自里约的贫民窟,他们在这部电影中扮演的其实是自己的生活。
“血拼前集体祈祷”“从小没有洗过热水澡”等剧本中没有的细节或台词,就来自于这些贫民窟孩子的真实经历。
电影讲述了“上帝之城”里三代黑帮的兴衰更替,时间一直从上世纪60年代末期贯穿到80年代早期。第一代是阿毛、阿呆、阿夹组成的“少年三重奏”。他们无所事事,主要的犯罪行径是抢劫过往货车。不过一次对汽车旅馆的抢劫彻底改变了他们三个人的命运。这场行动的提议者,阿夹的弟弟小豆丁因为不满自己只是把风的任务,在开枪惊走抢劫的三人后,大开杀戒,屠杀了旅馆内的所有人。“少年三重奏”很快土崩瓦解,阿毛被警察枪杀,阿夹皈依教会,而阿呆死在小豆丁的枪下。
第二代,小豆丁摇身一变成了暴虐嗜血、横行一时的小霸王,和阿夹的弟弟班尼一起主宰了七十年代的“上帝之城”。他们的犯罪天分很高,不仅垄断了“上帝之城”的毒品生意,而且几乎统一了各派势力。小霸王是天生的黑帮老大,残忍冷酷,充满野心,他的生活里都是权利和暴力,班尼是他唯一的好友和死党。而班尼是“上帝之城”最酷的流氓,他戴眼镜,染发,穿着时尚,喜欢骑自行车比赛。他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可以给瘾君子买最潮的衣服,给阿呆的弟弟、想成为摄影师的阿炮买相机,他还和小霸王最有强劲的对手红毛是好朋友。班尼的存在,制衡了“上帝之城”的两派实力。不过,班尼却有着嬉皮士的梦想,想找个农场和女朋友一起抽大麻、听摇滚乐,所以他决定引退。在为他举办的欢送会上,班尼被误杀。
班尼的死,让小霸王彻底疯狂,再也没有人阻止他杀戮。“上帝之城”在短暂的平静后又陷入鲜血淋漓的混乱中。后来,小霸王强暴了帅奈德的女友。帅奈德又是谁呢?他上过学,当过兵,练过空手道,是兵营的第一神射手,他不喜欢暴力,痛恨杀戮,他是一个想要逃离“上帝之城”的人。为了与小霸王对抗,他最后被红毛拉拢,彻底卷入到没有原则的犯罪和惨烈的帮派火拼中。从最开始的不杀无辜之人,到第一时间开枪,帅奈德不断沦陷,最后死在为父报仇的“小男孩”手里。在这场吸引了里约主流媒体关注的大火拼中,小霸王和红毛两个帮派两败俱伤,伤亡惨重。小霸王被捕入狱却通过贿赂里约警察轻易脱身,在他正想重整旗鼓的时候,却被年纪非常小的小鬼头们所杀。“上帝之城”新一轮的暴力秩序即将更替。
在这部电影中,真正成功逃离“上帝之城”的只有叙述者阿炮,他是第一代“少年三重奏”里阿呆的弟弟,小霸王和班尼的同龄人。他是一个“胆怯”之人,哥哥死后,想要为哥哥报仇,但是没有勇气拿起抽屉的枪。失业后,下定决心想成为一个混混,尝试三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放弃了抢劫的计划。而他的成功逃离与小说作者保罗·林斯有着相似之处。从小生活在贫民窟的保罗·林斯因为写作了这部讲述自己生活之所的《上帝之城》而获得成功。电影中阿炮因为帮助媒体拍摄小霸王和红毛火拼的照片而被录取为报社实习生。他们走出贫民窟的机会从根本上还是来自于贫民窟。
《上帝之城》源于真实,但并非只是一部终于记录现实的影片。它与南美大陆一贯带给我们的冲击是一致的。它色彩浓烈,音乐动感,暴力美学略带魔幻色彩,却有着直抵人心的深厚主题:在生活没有保障,人生没有选择的“上帝之城”,那些年轻的、鲜活的生命,不过是献祭的“祭品”,盘踞在“上帝之城”里的恶魔不是阿毛,不是小霸王,不是红毛,也不是小鬼们,而是将他们遗忘在这里的其他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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