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员们漫步于奥林匹克公园,口袋里揣着它们叮当作响。志愿者把它们别在证件带上,和记者们交换。
在飞往里约的航班上,我看到一位衣着讲究的男士,他头戴费多拉帽,上面夹了二十几个这样的东西,显得格外张扬。
它们就是奥运纪念章。
在里约,它们已经是一场蓬勃发展的物物交换活动的中心。“它就是奥运会上的货币。”来自美国密苏里州的丹·贝克(Dan Baker)说。一大批纪念章发烧友都在奥林匹克公园展示自己的宝贝,贝克算是其中比较资深的一位。
“它比钱都管用。有些地方可能花20美元都进不去,但拿出一枚纪念章就搞定了。”
纪念章交换可以追溯到现代奥运会的发端之际,1896年的奥运会生产了三种纪念章:一种面向裁判,一种面向运动员,一种面向官员。其产量在1936年柏林奥运会上出现飙升。纳粹制造了数以百万计的纪念章,作为微型政治宣传材料。
时至今日,收藏纪念章已不是什么难事。几乎每一个参赛国家都会带来成箱成箱的徽章,有的还针对特定比赛项目,比如今年德国自行车队的纪念章。不少国家的记者团也有自己的徽章。有国际奥委会发放的正式徽章,也有见人就送的赞助商纪念章。
有的纪念章颇显廉价,比如我从巴西最大银行布拉德斯科(Bradesco)一名公关代表那里拿到的纪念章。但大部分都美得出人意料,都是小巧的领章,细节精致,色彩绚丽。
这样的纪念章究竟有多少?谁都说不清楚。光是这三天来,我看到的就已经有数百种。
像贝克这种发烧友级别的收藏者是最引人注目的,但交换这件事人人都有参与。志愿者和记者交换;记者之间彼此交换;运动员和运动员交换,或给出租车司机当小费。
奥运会开幕式前几个小时,在马拉卡纳体育场外,我看到一名埃及运动员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徽章。
之后又看见一个摩尔多瓦人,想和美国奥组委的一名官员交换,但对方拒绝了,他瞬间就变得垂头丧气。这些纪念章搜寻者何尝不知胜利的喜悦与失败的痛苦。
贝克认为,纪念章交换活动是由他发起的,这始于1980年普莱西德湖冬奥会。当年冬奥会开幕前,他在和人打扑克时,赢了很多纪念品,其中包括不少纪念章。
后来贝克发现,许多游客都戴着纪念章,有的还提议交换。因为无处可放,贝克就把它们别在了帽子和背心上,大家见了都羡慕不已。渐渐地,他走上了纪念章交换之路。里约奥运会是他参与的第18届奥运会,中间从未中断过。
“这很容易上瘾。”他说,“就好像那个捕捉宠物小精灵的游戏,抓到新的就特别兴奋,一心想再抓一个。”这个比喻也非常应景:听说在本届奥运会上,最抢手的纪念章就出自日本的一个记者团,上面有一只皮卡丘。
正当贝克向我解释纪念章交易中的供需情况时,一个身穿美国队队服的人把手伸到贝克面前,“这个你肯定没有。”他说。
“这章漂亮。”贝克说。上面有宝马公司为美国残奥代表队设计的碳纤维轮椅,前轮还会滚动。“它还会动!”贝克喜出望外。这时,只听旁边另一名纪念章收藏者朝这人喊道,“还有吗?”
纪念章交换都本着“什么都好说”、“喜欢什么随你挑”的精神。大家把展示徽章的塑料泡沫板装在背包里,比赛一结束就拿出来交换。凡是拿出来的都可以换,私藏的徽章都在家里好好藏着呢。
因为是交换,奥委会官员对他们也无话可说——但谁要敢公开销售纪念章,肯定会被请出奥林匹克公园。
不过,物物交换不可避免地会演变成直接贩售,尤其是在奥运会临近结束之时。贝克五味杂陈地说起一件往事:在索契冬奥会上,一个穿着貂皮大衣、头戴貂皮帽的俄罗斯人花1000美元,从他那里买走了十几枚纪念章。
对收藏纪念章这件事,贝克可是认真的。他坐车逐一造访每个国家代表团的驻地,才三天,就已经向一位Uber司机支付了500雷亚尔的路费(约合1050元人民币)。他觉得,每个地方30分钟就够他完成交换了。
他最喜欢的那些纪念章都承载着特殊的回忆——与远到而来的人交谈,或者在特别情况下发生的交换。
他记忆最为深刻的是一场没有发生的交换,那是在1980年冬奥会上,有人问他要不要美苏冰球比赛的门票,贝克回绝了,说不想看美国队输掉。
结果,美国奇迹般取胜。“本来能换到好东西的。”他说。
翻译:雁行
来源:WI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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