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陈明一
年少时并不怎么欣赏席慕容,觉得她道不尽婉转与忧愁,大约求学时年轻气盛,不识愁又不喜愁。
直到两年前,偶然读到她的《一棵开花的树》,还是有些吃惊的,于是翻出她的很多诗来读,然而,这一类软腻的情诗终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很快便忘记。
很偶尔的时候,还是会想起这首诗,那种哀婉中焕发新生的心情,确实有些让人刻骨铭心。此刻,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闲坐于石老人海水浴场,啜饮着一杯清新的崂山茶,这诗句,也像那茶般清香,余味悠远。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回想起这首诗,缘起一个虚渺的梦想。
与那首诗无关,只是偶然间冒出的一个想法而已。当时很迫切的希望着,跳上一辆不知方向的车,漫天满地去寻找,寻找一株开满花的树,或许是在辽阔的荒野,或许是深山密林,或许是碧波海滨……总有那么一棵树,开满了花朵,让人见之则无比喜悦,忘却一切忧愁烦恼。
初来青岛的那天,大巴最终停在了汽车东站。那是一个寂寥的春日,万物萧条,清晨的路上薄雾笼罩,颇有些惨淡的味道,让人心情无比低落,这大概是异乡人的孤独吧。
拖着沉重的行李,沿着深圳路漫无目的地走着。那连翘早春先开,香气淡艳,满枝金黄,颇为可爱,樱花尚不在时节,三色堇总有自己的心思,海安路的紫叶李花、香港东路的梅花、海龙路的紫荆花、海尔路的海棠……
若欲见众花同时绽放,这终究只是一时虚妄的梦想而已,若有四季常“靓”倒也不错,繁花十里,花开各不相同,我却爱上了这片处处有花、宛若公园的崂山城区,惟愿时间能够消磨一切。

后来,我真去了石岭路的一个楼院上班,这里与深圳路仅一街之隔。道路连同院子栽满了玉兰,暮春时节,玉兰开满了花朵,白色似雪,娇娇滴滴。
记得有一次,走过树下,不经意间一仰头,陡然发现,有一树玉兰花已经全开了:白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在裸枝间羞怯地绽放——闻不到香,大约是心不够静。
前两天路过石岭路的时候,见到的还是小花蕾,居然在这一两夜间就突然绽放了,那样悄然的温柔美丽,让人防不胜防。走过去的时候,就想,如果不抬头,径直走我的路,大概就错过了那一树花,抑或是根本就不知道她开过,又凋零。
也许,城市规划师们留下的小确幸,是为了让居者的生活不断充满惊喜吧。
到了夏天,在一位兰友家里享受他那一套顶级音响,恍惚记得当时听的是一段交响乐,美妙的音乐总是会勾起人最美丽的回忆和梦想。于是,那一棵开满花的树又不期然出现在脑海里,仿佛就在窗外。
半掩纱窗,高楼远望,花花树树就隐于香港东路的川流不息与黄海的惊涛骇浪之间,或是楼院,或是海滨步道串起的一个个“口袋公园”,就那么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一株株很大很大的树,开着很多很多的花。碧海蓝天,绿洲静野,只有她们那么静立着,出则繁华,入则避世。

那终究是我梦想中的那树花——不应仅怒放于自然中,纷繁复杂的生活场,她可以更大更多更密,更加纯净无瑕……
后来,在崂山,寒暑交替,几易春秋。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些开花的树总是会出现,在觉得累的时候,心里总会升腾起那么一个梦想,总觉得,繁华之中,有诸多花草点缀的“口袋公园”可以隐匿,找到那些树,就会让人无比的满足,与充满着无尽的希望。
毕竟人生总是有梦才会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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