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里约奥运会男子超重量级（91公斤以上）拳击比赛中，身穿蓝色服装的德国选手普法伊费尔·埃里克向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克莱顿·洛朗击出一记重拳。

在今年的奥运会拳击比赛中，有一件东西不见了，你注意到了吗？

现在能直接看到男子拳击手的面孔了，看到他们嘲讽对手，扮鬼脸，还有胜者笑败者哭。

今年，奥运会自1984年以来首次在男子拳击比赛中放弃使用头盔，这使之看起来更像是职业拳击比赛。

根据业余拳击赛事管理机构——国际业余拳击联合会（AIBA）的声明，这个决定是出于安全性考虑。大家可能会觉得这听上去不科学，但AIBA的一项研究显示，在选手使用头盔时，裁判因拳击手头部受伤而叫停比赛的频率反而更高。

不过，放弃使用头盔是否真的能让拳击手更加安全，尤其是免受脑震荡之外的伤害，这件事恐怕要更加复杂。

“对许多人来说，这条规则的修改很意外。我们仍然需要进行大量的研究。”南加州大学生物力学研究员辛西娅·比尔（Cynthia Bir）说，她曾为美国奥运拳击代表队评估过比赛装备。

事实上，由于缺乏相关的安全性数据，参加奥运比赛的女拳击手仍将佩戴头盔。AIBA没有回复本文的置评请求。 几乎所有人都认同的一点是：头盔中的泡沫填充物基本无助于防止脑震荡和重拳出击的伤害。如果击打的力度足够大，泡沫吸收能量的能力就会遭到碾压。“头盔的作用会越来越小，然后就成了摆设。”渥太华大学颅脑损伤研究员布莱恩·星崎（Blaine Hoshizaki）说。

此外，头盔仍然无法很好地保护拳击手的颌骨，而颌骨受到击打反而最有可能导致脑震荡，因为那会让头部急剧转向。

“拳击手知道，要想击倒对手，就需要把对手的头打转向。”比尔说，“刺拳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通常情况下，我们的大脑悬浮于脑脊液中；当头部被打转向，大脑也会旋转，从而使脑组织出现拉伸和压缩。这就会导致脑震荡。

2012年伦敦奥运会男子拳击超重量级（91公斤以上）决赛中，身穿红色服装的意大利选手罗伯托·卡马雷莱对战英国的安东尼·约书亚。

不过，为什么戴头盔为反而会增加拳击手出现脑震荡的机率呢？AIBA的研究提出了一些观点：头盔会影响视线，让拳击手无法有效躲闪。

或者，头盔造成了安全的错觉，让拳击手冒更大的风险出击。此外，头盔也让拳击手的头部成为了一个更大的受攻击目标。

但我们还要考虑另一件事：拳击手所受的头部伤害并非只有脑震荡。“重复性头部创伤的很多长期性影响可能都源自经年累月的类脑震荡打击。”克利夫兰诊所的神经学家查尔斯·伯尼克（Charles Bernick）说。

从2011年开始，伯尼克对一组职业拳击手和综合格斗选手进行了跟踪性研究。他发现，即使是那些没有报告出现脑震荡的拳击手，他们的大脑在核磁共振成像扫描中也显露出了受伤的迹象。 这些类脑震荡性打击不会立刻产生任何明显症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可能引发慢性创伤脑部病变。“就脑震荡来说，你可以看到它的症状，可以做出诊断。”星崎说，“困难在于那些我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的伤害。我觉得，这才是令人害怕的地方。”

头盔可以从某种程度上减轻这类打击带来的伤害，但我们很难在这方面开展研究，因为这些类脑震荡性打击究竟造成了多大程度的脑部损伤，这一点难以衡量；同样的一击可能让一个人受伤，而另一人却安然无恙，因为每个人的头部和颈部肌肉组织结构都不尽相同。 近年来，AIBA一直试图变得更加职业化。今年，该组织还对奥运会拳击比赛做出了另外一些修改：它调整了计分规则，使之更贴近职业拳击比赛，并开始允许职业拳手参赛。（不过，今年只有三位职业拳手参加了里约奥运会。）

尽管关于头盔的科学研究仍未有定论，但职业拳手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不戴头盔。

“他们试图推广自己的品牌。”比尔说，“他们的面孔就是他们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