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 Home Town,并不是摇滚之乡,它是石家庄。一首压抑中的摇滚。
音乐盒里推荐了一首万能青年旅店的《杀死那是石家庄人》。这首歌我在2010年首发时听过。在石家庄的时候,这首歌被广泛流传,一时间包含着死亡、流血、爆炸(3.16爆炸案)的猜测层出不穷。然而,药厂依旧在开,花药味依旧在空中飘散,这里依旧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2009年,阴错阳差,我来到这座城由解放军第一个解放的城市。距今7年,离开已经4年。对于这里,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对于一座城市,生活在里面的有3种人:土著、外来住户、过客。每一种人都分别有看待这座城市的角度,土著看到的是这座城中的市井、外来住户看到的是表面上的繁华、过客看到的是浮华和垃圾。在石家庄上学期间,我介乎于外来住户和过客之间,对于这座城起初只有经历过的事情,毫无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回望过往,我渐渐的发现,身处城中与它融为一体时只能看到它的真实面目,身处城外才能知晓真实面目下得本质。
一
初到石家庄,我的第一印象是这里是90年代的北京。人们的工作统一围绕着计划经济,人们的生活状态按部就班,与90年代的北京唯一的不一样是那还在拆除或没有拆除的筒子楼。在中国,一座城市的发展几乎都是围绕着火车站以点带面进行的,石家庄是个典型的代表,火车站周围出现了繁华的商场(东购)、电子市场(太和电子城)、以及小商品市场(南三条),同时火车站也是整座城市的交通枢纽,几乎一半的公交车总站都设在了火车站。石家庄火车站对于这座城市的更重要意义还在于,火车站的地理位置几乎是唯一一条环路的等分点。
从严格意义上讲,石家庄是一座移民城市,真正的土著是那些二环内住在城中村或者重建村里的人。这些赶上好时候以及好运气的土著与解放之后的外来户一同组成了现在意义上的土著,正因为此使得石家庄没有独特的地域口音,普通话是通用语言。也正是如此让石家庄具有非常强的包容性,让来到这个二线城市的人都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包容性,带来了新的劳动力以及新的发展,但是没有带来思想,更贴切地说是新思想没有改变这里只有融入了这里。这里更讲究传统、慢节奏、安逸,你看到的上班族既不形色匆忙也不花枝招展,更不像富士康那样的熙熙攘攘,石家庄的上班氛围完全是一幅七、八十年代一帮年轻人穿着素色衣服去工厂上班的情景,工厂还是工厂,只不过由市中心改换到了郊区、自行车多数变成了公交车。
“三”这个数字在中国发展史上如“九”一般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往古代说有三足鼎立、孟母三迁这样的历史故事;一、二百年前有三打白骨精、刘姥姥三进大观园这样的桥段;现代和当代有三民主义、三个代表这样经典的政治决策言论。在建设中也有“一年一变样,三年大变样”的重要指示决策,石家庄将这样的决策严格奉行,大街上随处可见这样的标语,标语转化为施工工地。随着道路拓宽的是生活水平,事业上奉行计划经济,生活上则不需要,这种生活状态使人极其容易获得满足感,安逸的状态下谁会接受改变和新的思想的洗礼?这个问题隐藏着“冒险”二字,甘愿冒险的多为外来户,可是冒险的成功,没有改变这座城市的本来面目这是可喜的事情,物价依旧鲜有波动是最大的欣慰。
二
花药味,是属于石家庄这座城市的标签。这种味道并不是来自于月季和国槐这样的市花和市树,随着“一五规划”的制定和进行,制药业逐渐成为石家庄第二支柱产业,上得了台面的药厂至少有5家(华北制药、石药集团、神威药业、石药四厂、以岭药业),作为石家庄土著人,可以这么平台石家庄的发展“城外靠小麦,城内靠制药。”
作为一个外来人,我既没有官方统计又没有自己去核实,无法说出“石家庄人多数依靠药厂为生”这种断言。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药厂多数建立在郊区,而为数不多的往郊区开的公交,都会路过药厂,这我是有根据的:在毕业前两个月左右,正在测绘院实习的我被老师叫回学校做毕业答辩,回到宿舍舍友几乎都不在宿舍,等到晚上快7点才成群结队的回来,一问才知道去药厂兼职了。兼职内容很简单,其一是流水线上的一环,负责将胶囊药丸放进塑料药板儿,然后让放好胶囊的药板儿进入下一环节的自动流水线中;其二无关制药的一环,将药板儿或者药罐塞进药盒里顺便放一张说明书。我之所以要说这两个工作任务,是因为这条流水线曾经是更多在这个城市中的土著的工作,也是这样的工作形成了典型的工业城市的气质。
花药闻起来是什么味道?如果你身在其中,你绝不会探究这个无聊的问题,如果探究,答案或许也只是“空气的味道”。我在上学期间,从这种味道中离开又进去,文艺一点说可能令人上瘾的味道或者深入记忆的味道。如今,如果不回到那里再闻一次花药味是不可能的,但是却能用另一种方式感受花药味到,方法就是:吃一粒消炎药,强行打一个嗝,刚刚从胃里弥散的药味反至鼻腔的味道就是花药味。
花药味,我并不知道庄里人为什么给这种味道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名字来源:庄里某位土著所唱《石家庄之歌》)。我大胆的猜测这可能是一种对于无奈局面的自我安慰。在充满工业污染的城市里,享受的西伯利亚冷空气滋润更多的是精华北京后的残羹剩饭,雾霾不是一个新鲜的东西,在我明白那是雾霾的时候,这座城里的人更多的和我十岁左右的观点一致——这是在下雾。当这座城的人从官方渠道知道那是雾霾之后,才有了对健康的担心,但又无可奈何。对于安全的危害总要找一个罪魁祸首,空气中再熟悉不过的花药味被认为是祸根,然而对于这个祸根,这里的人有期盼祸根不会带来祸水,把祸根的名字叫做无毒无害天然的产物——花药。
三
我在写上面文字的时候想了一个问题“石家庄如果拥有古城,是不是就与现在的那里的生活状态有了完美的结合?”古城,我臆想是耶律撒冷式的,生活在里面的人以“安逸的生活”作为活着的精神向往,死后以“滋润大地”作为荣耀。可这只是臆想,石家庄这座城里毕竟没有崇高的精神主,生活状态也无法成为精神主,制度下也不可能有精神主。
当计划经济面临挑战,出现《杀死那是石家庄人》里唱的“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这般情景,工业的荣光已不复存在,曾经赖以生存的行业随着发展和新思想的进入,让人失落与悲愤。时代变迁中,存在着安逸与繁华作用下的矛盾,同时也存在着对于精神中理想生活的挑战,谁将是那里的新宠这个问题历史已经给出答案,但大多数人的结局会是“生于理想,死于欲望”。
Rock Home Town,这座城市,需要一些摇滚,少一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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