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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编辑 | 汤威
随着疫情后民航首个新航季的开启，国际航线复航的消息雪片般地飞向旅行版块的首页。日历翻过一千多页，与社会环境一同发生变化的，还有人们的航空旅行习惯。Staycation(宅度假)、Workation(工作度假)、Blesuire(商旅休闲)等新消费形态不仅引发一场造词风尚，也督促着身处困境的航空业修炼内功、自驱进化。较早恢复元气的外航在软硬件改造上“花式整活”，才从冬眠中苏醒的国内航司忙不迭地加入这场旅客芳心争夺战，以期在后疫情时代的诡谲动荡中找到立足之地。
三年时光为跨国飞行酝酿了出哪些新鲜的潮流和玩法？飞离此刻生活的圆心，一起重新出发吧。
飞行里程超50万公里（相当于绕赤道13圈）、某出行app的数据“打败”了99.28%用户的投资人Lionel，不出意外地加入了第一批出国旅行的队伍，直飞航线的恢复和便捷的落地签让开罗成为他国际航线图上最新的一站。为了充分利用假期时间，Lionel在周五下班后直接前往机场，顺便“开箱”了杭州为亚运会打造的T4航站楼，这里灿然一新的休息室让他在登上凌晨的长途航班前，度过了一段舒适妥帖的候机时光。
在国际航空运输协会理事长Willie Walsh看来，2023年航空旅行的开局十分喜人。1月，全球航空客运总量已经恢复至2019年同期水平的84.2%。捕捉到人流迅速回归和高端客群日渐壮大的趋势，航空公司和机场及时排兵布阵，扩大机场贵宾室的空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努力，变运行低谷期为升级窗口期。
早在去年5月底，新加坡航空耗资5000万新元重新设计、升级和扩建的SilverKris银刃贵宾休息室和 KrisFlyer金卡休息室，已经在新加坡樟宜机场3号航站楼正式揭幕，为这一重要国际枢纽的重新启航注入新鲜动力。两家休息室的总面积达到6100平方米，相较之前增加了30%的座位及空间，可同时容纳约1150名客人，与它们所处的疫情后亚太地区最繁忙机场的位置相得益彰。
新航的“新门面”开业不久后，澳洲航空、达美航空等多家外航都公布了自己的休息室升级计划。在国内，东航费时10个月，于2022年末将上海虹桥机场V22和V23贵宾休息室打通合并为整体，打造出东航在虹桥候机区内最大的贵宾休息室。
三年亏掉2000多亿美元的航空业，为何不约而同勒紧裤腰带去贵宾室“搞装修”？民航业内专家李瀚明表示：“贵宾室设施本身有寿命周期，3年之后内部装修必然会老旧；同时贵宾室如果装饰不好，也会影响到航空公司在客户面前的形象。”作为盈利并非为核心属性的业务，休息室自诞生以来就是航空公司的吸粉利器和比拼阵地——是两舱商旅人士无惧延误高效工作的办公桌，也是金银卡会员和飞行爱好者津津乐道的社交货币。疫情期间近乎停滞的航空出行让旅客的品牌忠诚度有所松动，同时也造就了航空公司积极抢夺忠诚客户的好时机。
“以前去休息室最关注有没有好吃的，现在更关心的是有没有健身或者按摩设施可以缓解疲劳”，工作日渐繁忙的Lionel说。越来越大的机场贵宾室，透露出航空公司吸引更多高端旅客群体的雄心，而越来越细的休息室功能分区，背后则是对航空出行多元化需求的洞察。
定位为国际航空枢纽的成都天府国际机场在2021年中正式投运，与机场一起揭幕的还有四川航空天府两舱休息室品牌旗舰店。在成都主场，川航参考航空评级机构Skytrax的国际化标准，大手笔地在休息室推出餐饮区、VIP厅房、母婴区、儿童区、淋浴区、缓压区、商务区、阅读区等8种个性化分区，以期“无死角”地满足不同高端旅客的出行休憩需求。
在人气旺盛的餐饮区，考虑到独自出游和二人同行的乘客越来越多，川航在天府两舱休息室增加了卡座和单人椅比例，还首次推出了儿童区的设置，小朋友可以使用软垫、小桌椅、图书等儿童玩具，还有专属的云朵灯饰。紧邻儿童区的是母婴室，婴儿整理台、洗手池、婴儿床和沙发等设施齐全，动线设计凸显巧思，是带娃出行人群解放双手的贴心角落。
“川航天府两舱休息室的功能区域划分更加明晰，设计理念较之前也全面升级。”川航地面服务部天府分部高端客户室经理杨琴说。据她介绍，地处四川这一美食天堂，休息室用餐区采用大面积的明亮色彩让旅客拥有更愉悦的就餐心情，而阅读区则展示出截然不同的空间感，通过护眼灯光和和铺设地毯，营造出安静舒适的阅读氛围。考虑到国际枢纽机场中转旅客的需求，这里还为长途飞行的旅客准备了淋浴间和配置按摩椅的缓压区域。
4年前，杨琴的工作地点还在成都双流机场川航两舱休息室。川航在双流机场的三个自营休息室修建之初，因机场硬件局限，未能实现对功能区域的明确划分，更多的是满足商务旅客对小憩的基本需求。杨琴观察到，如今的天府两舱休息室俨然成为一个网红打卡点，经常有人专程前来进行拍摄，成为了社交平台上航空公司形象宣传的“自来水”。
“一提到川航，大家都能立马想到‘每逢川航胖三斤’。其实美食只是川航天府两舱休息室的其中一个亮点。我们还会将优质服务融入到更多产品、更多维度中，从单纯的服务平台迈向综合的赋能平台，串联起贯穿地面到空中的服务链条，进而增强旅客的黏性。”杨琴说。
在颜值经济加速升温的当下，越来越多的机场休息室将新潮设计理念、地域人文特色和自身品牌元素相糅合，以期征服旅客越来越挑剔的审美。在新加坡樟宜机场新航SilverKris银刃贵宾休息室门口，放置着一个宽12米，高3.8米，以新航蜡染印花为主题所设计的高雅艺术玻璃装饰。这一装饰由现旅居新加坡的澳大利亚玻璃艺术家B.Jane Cowie设计，由105件手工制作的艺术玻璃作品组成。
“新加坡航空重新打造的休息室，在设计上融入了广泛的调研以及客户的反馈。”新加坡航空中国区总经理黄文杰介绍。新航标志性的蜡染印花和与飞行相关的独特主题，被巧妙地融入整个休息室，既是对传统蜡染设计屏风的致敬，也让喜爱这家航空公司的旅客一进门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在黄文杰看来，航空出行在未来对于消费者而言将不仅是一种交通工具，更是人们日常生活方式的延伸。在对标高星酒店的新一代机场休息室，“候机+”还有哪些脑洞大开的打开方式？是健身房、电竞馆、手冲咖啡店或者艺术展厅？答案还在动态更新中。
元旦期间，雕塑家许鸿飞的2023年开年展在位于广州白云机场T2的南航明珠休息室艺术空间开幕，这一全新的艺术空间将成为常态化更新的展览平台，旅客可以欣赏到全国艺术家的画作、雕塑、陶瓷、刺绣等艺术品，在高品质的文化艺术中疏解旅途疲惫；
在上个月刚开业的上海虹桥T1休息室，厦航配置了《纸牌屋》指定合作商“沃特罗伦”的顶级划船机、椭圆机等健身设备，打造“mini健身馆”，候机时也能微出汗，享受运动快感；
知名土豪迪拜机场近期甚至开设了一座24小时游戏休息室，还有什么能比沉浸在自己喜欢的游戏里更快等待航班的事情呢？
在《机场里的小旅行》中，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笔下的航站楼是“当代文化的想象中心”。“如果有人要你带火星人参观一个地方，其中简洁扼要地综合了人类文明中的各种主题——从我们对科技的信心，到人类的紧密联系，再到我们赋予旅行的浪漫色彩”，不如就去机场休息室？
飞机客舱是我们在整趟飞行途中接触最密切的空间，向来也是航空公司神仙打架的一线战场。随着疫情期间暂别中国航线的外航旗舰机型逐个回归，一起带来的还有它们全新升级的客舱软硬件设施，货真价实地“卷到飞起”。
阿联酋航空在2022年8月宣布了航空史上最大规模的飞机翻新计划，将花费近20亿美元为120架飞机进行全面的客舱内部升级。其中，67架A380客机的商务舱座椅将在阿联酋航空位于迪拜的工程中心重新粉刷和包裹全新皮面，它们会换上奶油色皮革内饰和浅色调木纹饰板，声名在外的A380机上水疗淋浴间也将采用全新色调。阿联酋航空首架翻新的A380已于今年年初投入运营，其它客机预计将在2024年5月底前陆续完成翻新。
相比拆卸整个机舱内部的硬核改造，同为中东三大壕航之一的阿提哈德则把目光投向了“软装”，于2022年12月宣布与奢侈品牌阿玛尼家居携手，由著名设计师乔治·阿玛尼本人合作设计“星座系列”高端飞行产品与体验。这一系列涵盖全新的餐饮服务，包括以独创性几何图案为装饰的陶瓷和玻璃器皿、餐具、服务用具及精美纺织品，多种纹理的餐具代表着阿联酋文化的多样性，而色调则反映了阿布扎比的周边环境：深绿色的灵感来自枣椰树，石板则象征着阿布扎比 “天际线” 的现代感。
上述两家航空公司配置空中淋浴间和酒吧的头等舱，或是自带双人沙发的三居所套房“空中官邸”，都曾在航空商业史上印下了令人惊叹的足迹。然而，黑天鹅的降临一度令国际商务旅行“冰封”，在原本就不断萎缩的头等舱市场，一些航空公司加速了撤退的步伐。美国航空近日表示，计划在2024年底取消这一舱位，转而增加更受欢迎的商务舱套间，这是继达美航空和美联航之后，美国三大航空公司中最后一家作出类似改革。
“与其说头等舱没有了，不如说是公务舱升级了，头等舱标配下移到公务舱早已成为一种市场趋势”，广州民航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綦琦表示。动辄数万元人民币的头等舱不仅对旅客来说是昂贵的，还占据着3到4个经济舱的空间，每个座位的运营和维护成本都是一笔巨额投入。而根据市场需求不断迭代的商务舱不仅能提高客座率和客舱布局密度，宽体机上越来越豪华的设施和服务甚至让一些早前推出的头等舱产品相形见绌。
在多家航空公司近期发布的商务舱产品升级计划中，“180度躺平”和“隐私”成为高频出现的关键词，在高端旅客最在意的舒适度和私密性方面狠下功夫，而“1-2-1”座位布局显然比传统的的“2-2-2”更受青睐，优势也显而易见：所有座位均可直通过道，同时提供更多的靠窗选项，选装推拉门还能变身独立式包厢。
芬兰航空就喊出了“空间即是豪华”的口号，与柯林斯宇航合作开发可以满足多种坐姿和睡姿的固定贝壳式商务舱座椅，最大限度地为乘客提供可灵活移动的空间；
今年1月下旬，法国航空在12架波音777-300ER飞机上配置了全新平躺商务舱座椅，所有座位都增加了滑动门，私密性直线上升；
新西兰航空则计划为2024年底交付的波音787梦想客机安装42个公务舱套间，其中8个是豪华套间。
值得一提的是，大韩航空和中华航空还在近两年接收的A321neo上选装了全平躺座椅，要知道，在这种单通道窄体机的商务舱往往只能见到比经济舱更宽敞些的“大板凳”。
今年才过去三个月，每年飞行频率接近五十次的旅行爱好者李先生，已经把周边的日本、韩国和泰国打卡了一圈。在一段名古屋-东京的航程上，李先生选择了日本航空的豪华经济舱，清晰流畅的娱乐大屏、齐全的USB和充电插口成就了一趟惬意的短途飞行。“有些宽体机的超级经济舱座位完全可以媲美窄体机的商务舱，但价格却不会超过经济舱全价，比起商务舱更是便宜了一截。”他说。
尽管疫情造成传统商务旅行需求的萎缩，两舱市场一度低迷，但超级经济舱却风头正劲，在旅客和航空公司当中的受欢迎程度不减。航空咨询企业CAPA的数据显示，在2013年至2023年期间，超级经济舱的势头持续强劲，宽体客机中安装这一舱位的比例翻了两番，达到40%。
“超级经济舱的市场需求天然存在，许多公务出行的旅客受限于公司政策往往不允许乘坐商务舱，但愿意支付更高的价格购买依然属于经济舱范畴的超经舱产品”，綦琦说。更大的座位间距、椅背倾斜度，相对经济舱更精致的餐饮服务，不仅吸引了对价格不敏感的商旅人群，也让寻求舒适乘机体验的休闲旅客得以花费较少的钞票实现消费升级。
嗅到多元商机的航空公司自然没闲着，不管是国内航线还是国际航线，近两年关于超级经济舱的升级动作频出。这一舱位最具诱惑力的“腿部空间”、“豪华座椅”显然已成标配，越来越多的航空公司另辟差异化战场在餐食上开“卷”，打开破局新思路。
此前，如果你乘坐一趟有正餐的超级经济舱，空姐或许会奉上一份与经济舱别无二致的鸡肉饭或牛肉面，也没准儿能得到高于经济舱标准的待遇，例如增加一份小餐点，幸运的话还有专属餐食的配置。得益于航空公司的内卷，越来越多的超经舱在飞机餐标准上开始向商务舱看齐。
荷兰皇家航空公司去年6月推出全新的尊享经济舱，在洲际航线上，根据飞行时间的长短，将提供一次或两次热餐，有肉类、鱼类或素食菜肴可供选择。餐后，乘客还可以享受咖啡、茶、甜酒和冰激凌。在两餐之间还会提供各种小吃和鸡尾酒，均选自受其环宇商务舱乘客欢迎的小吃单中；上述正在进行客舱升级大动作的阿联酋航空，表示届时机队中将有126架飞机配备豪华经济舱。加之灵感源自其商务舱体验的机上餐饮服务，大有与其他航空公司商务舱一较高下的气势。
对着舷窗外漫天的星辰云海享用美食，等待智慧结晶而成的庞然大物载着我们去见识地球的另一面，飞行从来都是人类关于冒险和未知的绮丽梦想。飞过几百次的Lionel说，踏上廊桥的那一刻心情仍然激动，“最开心的莫过于看到一切熟悉的生活回归正常，感觉重新与世界连接了。”
图片来源：品牌提供、品牌官网、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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