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作为前苏联的领导人，是一位公认的“暴君”。他曾经在一本赞誉杰出领袖的格言词典上批注过一句话：让人畏惧比让人爱戴好。

往前追溯400年，意大利著名的政治家马基雅维利，提出了经典的领导力二分法：领导者究竟是被人爱戴更好，还被人畏惧更好？而他给出答案和斯大林的批注完全相同。

今时今日，在雇主雇员关系早已悄然进化的今天，斯大林和马基雅维利的领导艺术究竟还有没有价值呢？

马基雅维利的“领导力的古典二分法”

让人恐惧比被人爱戴要更为安全

在当下日益复杂的世界中，企业领导者们在管理和领导方面寻求创新时，不应再受限于当代管理理论，而是应该尝试从前人那里寻求智慧。 其中一个有争议的、可供参考的领导典范，当属意大利政治家、当代政治学之父——尼克罗·马基雅维利。

十五世纪的意大利由权贵家族统治。如果你出生在“正确”的家庭，那就有可能成为一名富裕且有影响力的政治家或银行家。 《君主论》是马基雅维利的代表作，这是一本毁誉参半的奇书。

这本书是送给要继承佛罗伦萨政局的美第奇家族继承人的礼物。 该书的主要内容是向这位继承人建议该如何利用、维持和扩大他的权力。书中不乏直到今天仍备受争议的领导理论，和领导者应有的道德观。 

正是他提出了著名的“领导力的古典二分法”：“领导者究竟是被人爱戴更好，还被人畏惧更好？答案可能是两者兼备最佳。但是，因为两者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当必须放弃其一的时候，对领导者来说，被人恐惧比被人爱戴要更为安全。”

▲ 图为马基雅维利和他的《君主论》

马基雅维利认为，对领导者来说，被人恐惧比被人爱戴更安全。因为只要报酬足够优越，一些下属总会被引诱去背叛自己的领导。但如果下属们对领导者十分畏惧，则会因为惧怕惩罚而不敢造次。

当代雇主和雇员关系的新变化

合作大过于独裁，受人爱戴更重要

六百年后的今天，马基雅维利的一些著作至今仍被视为成为领导者的必读书籍。 然而《君主论》这本书在今时今日的社会中依旧有价值吗？特别是对经济已经非常发达的地区，比如香港，还有多少价值呢？

过去的几百年中，我们已经在赋权和社会动态这两个方面的走过了漫长的改进道路。 今天的企业领导者们，还能将马基雅维利的理论应用于实战，认为被人畏惧比被人爱戴更好吗？

其实，雇主和雇员在工作场所的互动方式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而这些变化是马基雅维利无法预见的。传统的招聘动态，即雇主在求职者排成的队伍中慎重选择新雇员的历史已经过去；而现在，雇主需要卖力地招揽最优秀的人才。 

这种权力的转移意味着企业领导者们发现独裁式的领导风格已经不再适用。“铁腕”式的管理已成过去，合作的理念才符合时代的潮流。

今时今日的领导者需要积极地让下属参与决策。否则，将不得不咽下失去员工支持或者无法调动员工积极性的苦果。

正因为赋能授权的程度不断增加，员工和雇主的双向选择变得愈发明显，双方都十分挑剔。

过去十年间，在线求职招聘和雇主点评类网站（比如美国的Glassdoor）不断激增，而其原因正是求职者对工作环境、职业发展以及员工福利越来越重视。

此外，如今的公司不再简单地增加员工人数，而着眼于“人才”二字。优秀积极进取的员工可以推动创新发展和保持竞争优势。所以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你的员工惧怕你，那很大程度上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这是因为现代社会就业流动性增加，依赖“惩罚”已经无法令人信服。当员工不满意现在的工作环境时，他们比以往有更多的主动权且完全可以更换工作。 鉴于领导人不再令人畏惧，根据马基雅维利的二分法，领导人将更需要受人爱戴。

这一结论被现代管理理论所证实，现代管理中对创造有利于发展和增加员工参与度的强调也正是来源于此。

另外，针对年轻一代所强调的“工作设计”也是抱着同样的理念。 “工作设计”是人力资源部门使用的一个术语，大致指的是为提高员工的工作满意度而做的努力，其中包括提供更多机会和满足感。比起单纯地增加人数，这类做法认为留住人才更为关键。 

而这一切的中心，需要的是一位受人爱戴的领导者。当一批优秀员工相信自己的上司能将他们的利益放在心中，能将彼此的业务关系延展到引导他们走向卓越，他们会选择留下，选择同甘共苦。也只有这样的领导者，才能最为有效地吸引、调动和留住人才。

重新审视领导力二分法

做一个让下属既爱又怕的领导

然而，凡事有度，领导者还是要努力取得平衡。马基雅维利本人也承认，最理想的领导者应该是让人既爱又怕，只不过这样很难。 鉴于上级和下级的关系日渐亲密，以及团队人数不断缩减，现在的领导者们更有机会让员工对自己又爱又怕。 

随着工作节奏的加快，设定目标之类的做法将越来越被用以界定下属所需要的品质和才能。领导者应该尽可能地赋予下属权利，推动他们成长，并在业绩不佳的时候进行适度的惩罚。这样赏罚分明才能保持团队的平衡和活力，并赢得他们的尊重。 

从本质上说，让下属又爱又怕的关键点在于和他们一起向着相同的目标努力，并分享成功。

有了这些显著的转变，也许是时候推出《君主论2.0》，并以其指导21世纪的企业领导者们在这个极速变化的世界中继续活跃下去。

（编译：张俪泽、杨嘉铭）

本文英文版首发于2016年9月9日的香港南华早报，原题为 To be loved or feared? A 21st-century leader’s dilemma

作者：Ang Swee Hoon（洪瑞云），为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市场营销学系副教授，Wesley Chia为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学生

*本文内容来自作者，不代表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官方机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