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墨闻

曾创下收视长虹的电视剧《西游记》导演杨洁，在4月15日下午驾鹤西去。最近该消息一曝光便引来微博网友一片悼念之声，各公众号都在追念《西游记》背后的故事，揭秘《西游记》的艺术价值有多高，拍摄的时候大家多么辛苦。有网友贴出杨洁导演和前不久刚去世的中国电影学院教授周传基年轻时的合影，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周传基教授和杨洁导演的罗曼蒂克史。

我们先来看看杨洁导演在其书《我的九九八十一难》中的一段自述。

《杨洁自述：我的九九八十一难》第五章&第七章

母亲来青岛前，我的生活发生了些变化。台里有许多播出用的外国唱片，但谁都不识外文，不懂音乐，没有办法整理。台里从山东大学请来几位外文系同学帮助整理这些唱片。一开始来了三个人，后来就只有一个人经常来了。他不但精通英文、俄文，还懂音乐，整理这些唱片成了他的乐事。他来的时间多了，我们也就越来越熟识了。他的名字叫周传基。后来我知道他来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整理唱片，更主要的是为了接近我。对于我来讲，他与我整天接触的这些人全然不同，很绅士，有礼貌，会外文，会拉小提琴，会游泳，会驾帆船……对于我这个“土包子”很有吸引力。不久，我们就相处得比较亲密，经常一起去海边，开始是和台里的同志们及他的同学一起去，逐渐我们就单独去了。他要教我游泳，可是我怕呛水，常常是租个小船划出海去。

台领导又发现了我的秘密。林明找我谈话，责备我太草率，台里有的是好小伙子，都是党员，怎么偏偏去找个“资产阶级少爷”？

我的反感立即强烈起来：“我不是党员。他也不是特务！你管不着！”

我当时就像一个炸药筒，一点就着：“又要干涉我！越管我越不听！”

母亲在青岛，见了周传基。她也不满意，劝我不要和他继续发展下去：“你们不是一路人！”但我仍然听不进去。母亲有些生气，住了几个月，她觉得太寂寞，没有朋友，没有熟人，很闷。虽然居住条件很好，但她觉得待不下去，又听说小姨到了北京，她急于想和小姨见面，对我声称：“既然你一定要跟他好，那就结婚！结了婚我好走！”我为难了。虽然我和周交往，但只是好玩而已，没有想到立即结婚。但母亲不许：“要好就结！拖个什么！不然就别好。”

在母亲的催促下，我在1951年的春节结婚了。那天，虽然领导准了我假，但我还坚持播音。工作完后，大概七点多钟，我沿着电台所在的朝城路走向八大关荣成路的家。我知道客人们都在等我，但我走得很慢。因为我有点犹豫：我干嘛要结婚呢？我真的爱他吗？……

婚，就这样结了。1951年初，母亲带着妹妹一行到北京去了。

……

我躲过了“反右”的风暴，但周传基没有逃过，被他们单位——中国电影出版社打成了“右派”。

……

在此期间，我的生活又有了变化——1963年，我和周传基离婚了。

11年的婚姻生活，使我苦不堪言，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生活习惯……婚后才几个月就让我懊悔了，但我没法提出离婚，因为我事前不听别人的劝告，属于自食苦果，现在离婚，岂不让人笑话？只好坚持着过下去。到了1962年，他当上了“右派”，脾气更加暴躁、乖戾，动不动就发脾气，争吵是家常便饭！我们几乎没有一个节日是平平安安过去的！我的工作、心情各方面大受影响，但我还是不能向他提出离婚，因为他说：“你要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太自私了！”我暗下决心，等他一旦摘掉“右派”帽子，我就和他分道扬镳。

1963年儿子刚两岁，我终于和他分开了。我们分手很平和，因为他也并不留恋这段婚姻。他告诉我，其实在我生病以前，他就有离婚的念头。但我后来开了刀，他觉得我切了肋骨，成了半残废，反而不应该离开了。

我们的离婚，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所以互相都没有什么痛苦。

母亲一听说我们要离婚，非常高兴：“赶紧离！赶紧离！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在杨洁导演的这段自述中，讲了当年周传基教授追求她的过程。周爷爷当年可真是一个翩翩少年，“很绅士，有礼貌，会外文，会拉小提琴，会游泳，会驾帆船”。

拥有这么多撩妹技能的周传基教授，很快就俘获了杨洁的少女心。甚至周爷爷还主动想教杨洁导演游泳，周传基教授在众多撩妹技能中估计游泳是最棒的。北京电影学院郑雅玲教授还回忆过与周传基教授的游泳比赛的事情，“1986年我们去青岛那儿写教材，然后周老师说，那有部队的游泳池，咱俩比赛游泳吧。我想我这么年轻，还怕你那么大年纪的人吗？结果比赛一下他冲前头去了。”

当时，杨洁的母亲和领导都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觉得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家庭的阶级成分天囊地别，杨洁的父亲是革命烈士杨伯恺。杨洁小时候就去过延安，受过革命的洗礼，后来辗转到青岛，“青岛解放”这四个字就是杨洁在青岛当播音员的时候喊出来的。

周传基教授的爷爷周自齐，在民国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周自齐的最高职务曾担任中华民国的代总统（仅任职11天）。除此之外，他还是清华大学的第一任校长，“二十一条”密约最先曝光者，植树节的最早呈准者。后来政治下野后，周游美国，考察了美国的电影工业，筹办孔雀电影制片公司。在电影业，他邀请中国第一部电影年鉴的主编程树仁担任译制工作，译制了第一部影片《莲花女》，这是外国影片配上中文字幕的开端。这位老先生去世之后，周家人还拍了一部殡葬纪录片，记载了从逝世到殡葬全过程，这是我国最早记录殡葬全过程的纪录片。

一位是是革命烈士的后代，另一位却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后代，在当时的结合，肯定是要遭人非议的。杨洁在自述中说了：“我不是党员。他也不是特务！你管不着！”

年轻时候的杨洁，追求爱情真的是很大胆。

这段婚姻在后来并没有很顺畅，正如杨洁在婚前问自己的一个问题，“我真的爱他吗？”或许他们的结合是有点草率。周传基教授被打成右派后“脾气更加暴躁、乖戾，动不动就发脾气，争吵是家常便饭！”周传基教授后来的性格一直有点偏执，可能就和当年被打成“右派”有关。极“左”的政治运动对一个人的摧毁是恐怖的，据说周传基教授家中藏书后来都被当成废纸换了煤球，自己被安排在乡下挑大粪，在农村长期开拖拉机造成了他一边的耳朵接近失聪。

在他们结婚这十一年里面，周传基教授被打成右派，杨洁导演因为肺结核切掉了六七根肋骨，身体情况都不太好。以往的报道，都提到杨洁导演很有才华，但都没有提到周传基教授的影响。

周传基教授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从国外带回来摄影机和胶片，拍摄了许多家庭录像，也正是那个时候周传基教授跟电影结缘。我觉得杨洁导演后来对于电视剧艺术的造诣，可能就和周传基教授有关系。

杨洁导演在剧组的时候，看到六小龄童的父亲专门跟随着剧组为儿子洗衣服，这让杨洁导演很看不过去，就和六小龄童的父亲“约法三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这样较真的性格倒是和周爷爷颇为相似。

周六晚上的《歌手》，李健和帮唱嘉宾岳云鹏则带来一曲画风清奇的《唐僧在女儿国抒怀并看着女儿国王的眼睛》，将《唐僧抒怀》、《你的眼睛》及《五环之歌》等歌曲进行混合。

《唐僧抒怀》是《西游记》里面耳熟能详的歌曲，歌手响起，现场掌声阵阵。当时杨洁导演对于剧中的音乐和歌曲都有要求，音乐和歌曲的作用是“渲染、烘托与画龙点睛”，对于歌词的要求“不要太虚，也不要太直白”。西游记里面有一首《取经归来》只在最后一集出现过一次，但是里面的几句歌词却贴合地再现了杨洁导演和周传基教授在各自事业上的奉献。

一年年含辛茹苦经冬夏

几万里风霜雨雪处处家

取来了真经回返我华夏

鬓添白发减损韶华

战胜了八十一难心不老

赢得了世代传颂是酬答

人生总有限

功业总无涯

功业总无涯

休夸说妖魔鬼怪全打怕

莫提起险山恶水都平踏

又一条征程正摆在脚下

自度度人 自觉觉他

要把这真理妙谛播天下

要让我九州处处披锦霞

人生总有限

功业总无涯

功业总无涯

没人会想到周传基教授清明刚在芝加哥去世，杨洁导演11天后也离开了我们。正如歌词里面“战胜了八十一难心不老，赢得了世代传颂是酬答”，周传基教授在去世前还坚持上课。

“人生总有限，功业总无涯”，两位老人为中国影视一生耕耘鞠躬尽瘁，终于可以在天堂重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