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薛冰冰

因737MAX客机品控问题处于风暴眼的波音，迎来一轮管理层大震荡。

当地时间3月25日，波音官网先后发布两则公告，宣布公司董事会及管理层变动一事。公告称，波音（NYSE：BA）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戴夫·卡尔霍恩今天宣布，决定在2024年年底辞去首席执行官（CEO）职务。在此之前他将继续领导波音完成正在进行的关键工作，以稳定公司并为未来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波音董事会主席拉里·凯尔纳通知董事会，他不打算在即将举行的年度股东大会上竞选连任。董事会选举史蒂夫·莫伦科普夫接替凯尔纳担任独立董事会主席，并由莫伦科普夫领导董事会挑选波音公司下一任CEO。

波音商用飞机总裁兼CEO斯坦·迪尔将从公司退休，斯蒂芬妮·波普已被任命为波音商用飞机业务负责人，该任命即日起生效。

接连两任CEO因重大航空事故离职

在决定辞去波音CEO职位之后，卡尔霍恩专门向全体员工发布了一封致辞。卡尔霍恩称：“阿拉斯加航空1282航班事故是波音公司的分水岭。我们必须继续以谦逊和完全透明的态度应对这次事故。我们还必须向公司的各个层面灌输对安全和质量的全面承诺。”

卡尔霍恩同时提到，全世界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波音。在过去的5年内，波音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在共同努力，以解决波音108年历史中面临的重大挑战。他相信，波音面对这些挑战的方式以及如何应对这一特定时刻，正在为未来几代员工提供参考标准，并将融入波音未来几十年的运营结构中。

卡尔霍恩口中所说“重大挑战”，指的便是737MAX8空难阴影。2018年10月和2019年3月，印尼狮航与埃塞俄比亚航空运营的波音737MAX飞机相继坠毁，机上人员全部遇难。此后，737MAX在全球范围内遭遇停飞，波音也因此蒙受巨大损失。

当时的波音为了挽救声誉，重新获得监管机构、客户和公众的信任，要求时任波音公司CEO的米伦伯格辞去职务。2020年1月13日，时任董事会主席的戴夫⋅卡尔霍恩临危受命，成为波音新一任CEO。但是履职到第五个年头，卡尔霍恩又将因737MAX9舱门脱落暴露的质量品控问题而辞职。

不同的是，米伦伯格是在公司的要求下被动辞去CEO一职，且在宣布免职的消息同时就立即官宣了新的继任者。而从最新的声明来看，卡尔霍恩是主动请辞，并且留出了长达9个月的过渡期。

曾经的“救火队长”卡尔霍恩

波音两任CEO截然相反的处境，或许与各自的行事风格及外界对其风评有一定关系。

美国众议院运输和基础设施委员会主席曾表示，“在丹尼斯⋅米伦伯格的领导下，一个颇具声望的大企业犯下了一系列的致命性错误。相比生命安全，在他的眼里利益更重要。” 美国航空管理局也对米伦伯格颇有微词，认为737MAX禁飞以来，波音方面频繁释放“近期将拿到复飞许可”的信息，米伦伯格有通过舆论向监管部门施压的意图。

翻开卡尔霍恩的履历表可以发现，他加入波音前有较为丰富的职业经验。曾在通用电气工作了26年并任副董事长；离开通用电气以后，先后担任尼尔森首席执行官和百仕通投资组合运营团队负责人等。

财富中文网2020年报道中还提到，熟识卡尔霍恩的人对他的评价很高，在他们眼中，卡尔霍恩既是一位圆融的管理者，擅于平衡盈亏，又是“救火队长”一般的人物。卡尔霍恩在通用电气公司工作时的密友则表示：“他是能让人信任的人，他带来的不是情感，而是逻辑和信念。”

从近年来波音复苏轨迹来看，卡尔霍恩在帮助波音走出737MAX空难阴影方面确实做出一定的成绩。

一方面，截至2023年末波音737MAX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实现复飞、重回航司商业运营行列，2024年初737MAX又在中国市场恢复交付；另一方面，2023年波音大幅减亏，亏损相比2022年、2021年收窄一半左右。全年收入777.94亿美元，交付民用飞机528架，同比分别增长17%和10%。

与当年米伦伯格辞职类似，卡尔霍恩决定离职也有重塑波音公司形象、提振市场信心的意图。

界面新闻注意到，卡尔霍恩决定辞职的消息释放后，波音美股盘前跳涨3.5%。开盘后股价依然保持平稳上涨，达到近五日来的高点，五日内涨幅为6.27%。

针对波音管理层换血之事，波音大客户之一——瑞安航空CEO迈克尔·奥利里表态称，欢迎波音公司“亟需的管理层变动”，这对波音公司和客户来说是“必要且有利的”。

一季度现金流出超40亿美元

在经历2023年恢复发展后，2024年原本会是波音加快复苏、缩小与竞争对手差距的关键一年。

但是737MAX舱门空中脱落的罕见航空事故，却再度将波音卷进“多事之秋”。该起事故发生的近三个月来，美国多方监管机构围绕波音公司的审查不断，将737MAX客机品控及质量问题暴露无疑。

当地时间3月11日，美国联邦航空局表示，对波音公司进行了六周的审计后发现，波音公司“在质量把控方面存在很多问题”，在全部89项审计中，波音公司通过了56项，33项未能通过，未通过占比超过37%，共发现了97处可能不合规的情况。

美国联邦航空局还对737 MAX系列客机机身部件供应商“势必锐航空系统公司”进行了13项产品审计，也有7项未通过，其中一项与门塞安装有关，另一项与门塞组件相关的审计中发现了5处问题。

3月12日，波音公司承诺采取改进措施。波音商用飞机集团CEO斯坦·迪尔在一封内部邮件中说，联邦航空局发现的绝大部分违规情况涉及工人没有遵守波音规定的程序。对此波音将“与在审查中被发现有不合规问题的每一名雇员协作，确保他们完全理解工作指令和规程”。迪尔还表示，波音将对伦顿厂区的所有工作团队进行每周一次的合规检查。

舱门脱落事件暴露生产质量危机后，波音公司的财务状况也因此遭受重创。

当地时间3月20日，波音首席财务官布莱恩·韦斯特在美国银行全球工业会议上发表讲话。他透露，波音第一季度现金流出将达到40亿至45亿美元，到2025-2026年实现100亿美元现金流的目标不会轻松实现。他还表示，波音今年的自由现金流将为数十亿美元。

韦斯特称，第一季度波音商用飞机业务的利润率约为负20%，因公司为阿拉斯加航空1月5日事故支付赔偿金，还因此事件受到更广泛影响。据了解，3月初三名当事乘客一纸诉状将波音及阿拉斯加航空告上法庭，索赔金额高达10亿美元。韦斯特表示，虽然利润率将会逐步改善，但整个2024年仍将保持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