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文雅

20世纪的西方美术翻天覆地。在野兽派、立体派、未来派等艺术家的探路下，后起的艺术青年们开始叫嚣着解放艺术，纷纷决定放弃绘画。正是这样一群背叛传统艺术的青年，大大改写了“艺术”的概念。在荷兰，也有一批艺术家回应了时代的巨变，他们创建的风格派逐渐以几何抽象艺术的形式征服世界。

荷兰风格派诞生于1917年，核心成员为蒙德里安、杜斯堡和里特维尔德。2017年为风格派运动百周年纪念日，为了缅怀风格派往日的斑驳岁月，海牙市政府不仅把市政厅改造成了蒙德里安式的格子画，海牙美术馆还上演了一场“发现蒙德里安”的艺术展。

海牙被改造后的建筑物

20世纪初的荷兰风格派

风格派（De Stijl）一词，起源于杜斯堡等人在1917年6月16日创办的《风格》杂志。荷兰语De Stijl具有双重含义；“De”指代某一种特定的风格，“Stijl”表义为“柱子”“支撑”，常常形容支撑柜子的立柱结构。风格派所追求的几何形式的抽象结构，正是通过线与面的不同组合与联系，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理想主义的艺术形式。

蒙德里安

杜斯堡是风格派运动的发起人，蒙德里安则是该派毫无疑问的旗手。二人在1915年相遇，为了共同的艺术理想，他们决定并肩作战。《风格》杂志创刊不久，蒙德里安随即抛出一篇《绘画艺术中的新造型主义》，这一度被认为是风格派的艺术宣言。此后，风格派与新造型主义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然而，杜斯堡与蒙德里安却在1924年分道扬镳。杜斯堡抛弃了新造型主义的艺术理念，主张把对角线引入绘画，蒙德里安却依然坚守垂直与水平线构成的图式。双方在艺术领域的分歧直接导致蒙德里安的退出。

《风格》杂志

蒙德里安“撤退”后，作为风格派旗帜的新造型主义也渐渐褪去。此后，蒙德里安依然执着于追求纯粹的绘画艺术，杜斯堡则奔向了“基本要素主义”的怀抱。骨干成员分崩离析，风格派渐渐失去了昔日的影响力。运动的主阵地《风格》杂志也被迫于1928年停刊，意味着风格派运动无可奈何地折戟了。

风格派运动短短10年，其影响力波及绘画、雕塑、设计、建筑等领域。尤其在设计界，风格派所主张的几何关系与空间构成，直接催生了现代平面设计的艺术语言。

尽管风格派运动已离去百年，但是对于风格派的探索却一直在继续。在当今的时尚界、设计界，甚至是数码世界，我们依稀能够见到风格派的身影。

1965年YSL推出的蒙德里安裙

蒙德里安新造型主义的嚎叫

如今谈起风格派，论议最多的当属蒙德里安。这位风格派领袖，不仅把绘画拉进了“冷抽象”派系，而且开启了现代主义绘画的先河。

他说：“唯有纯造型才能完成最后的抽象。”在蒙德里安的世界里，绘画脱离了自然的外在形式，只剩下水平线和垂直线的抽象构成，实现了秩序的绝对和谐。

蒙德里安在进入抽象绘画的行伍前，曾经历过多次裂变。

早年的蒙德里安受到印象派的影响。在他绘制的风景画中，带有鲜明的印象派风格。《阳光里的风车》（1908）和《灯塔》（1910）抽离了对形体的完全描摹，通过色彩捕捉光与影的瞬间。然而，他并未囿于印象派的条框。在《红树》（1908）这幅作品中，他首次尝试了红黄蓝的色彩组合，并且对树木进行抽象实验。蓝色的背景下，画面被错落的枝杈分割开来，传达了冰冷、静谧的图像情绪。《红树》的实验成果也为他进入抽象艺术领域埋下了伏笔。

蒙德里安《绿树》

1911年，蒙德里安在荷兰看到了毕加索立体派的作品，引起了他内心的剧烈波动。为了追逐立体派的脚步，他决定前往巴黎，投身探索立体主义绘画的事业。然而，他很快便对立体派产生了不满，他认为立体派过于强调画面形体的构成，而忽视了对抽象绘画“纯粹实在”的表达。这一阶段的作品，如《灰树》（1912）、《开花的苹果树》（1912），清晰记录了他在巴黎的绘画轨迹。蒙德里安将眼前的灰树进行分割、肢解，呈现了碎片形态的立体画面。另一幅《开花的苹果树》，则明显脱离了实物的形体，开始追求最纯粹的造型。

蒙德里安《灰树》

蒙德里安《开花的苹果树》

1916年，他偶然结交了数学家舒恩梅克。舒恩梅克是一位神通论者，他提出了一种名为“造型数学”的新柏拉图体系的哲学思想。舒恩梅克认为，世界存在着严格的秩序和比例，人类可以通过造型洞察自然，发现最纯粹的东西。尤为重要的是，舒恩梅克还提出了“直线交叉”的观点，即水平线和垂直线的相互交叉在自然界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在舒恩梅克的启发下，蒙德里安尝试用数学运算的途径，实现画面的黄金分割比例，筑造一个摒弃所有情感、唯有直线交叉的和谐世界。

蒙德里安在巴黎的工作室

蒙德里安的新造型主义日臻成熟，在与杜斯堡等人组建《风格》杂志后，以其坚定的立场，推动了风格派运动的迅猛发展。在与杜斯堡诀别后，他孤独地走向了追求纯粹本质的艺术路途，并且在1930年完成了几何抽象画《红、黄、蓝的构成》。

蒙德里安《红、黄、蓝的构成》

为逃避二战的炮火，蒙德里安于1940年前往纽约，在这里他度过了生命最后的光景。纽约闪烁的霓虹灯、活力四射的舞厅和爵士乐队、整齐严谨的街道布局以及都市化的摩天大楼，激荡着蒙德里安久违的创作热情。这幅《百老汇爵士乐》（1942～1943），蒙德里安用直线的交叉表现抽象化的百老汇街道，线条上错落有致的红黄蓝小色块，在视觉上营造了音乐的律动感，表现了百老汇街道的现代与繁华。

蒙德里安《百老汇爵士乐》

蒙德里安的新造型主义诞生于严酷的社会环境，他历经两次世界大战，在和平与战火的交替中，逐渐洞悉了绘画最纯粹的本质。他惯常使用直线交叉与红黄蓝三原色，在追求纯粹造型中，阐释了艺术家对外在世界的艺术感悟。

展览信息

名称：“发现蒙德里安”

时间：2017年6月3日至9月24日

地点：荷兰海牙市Stadhouderslaan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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