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米亚湖：失落的伊朗明珠|界面新闻

在夏天，人们蹚进被嗜盐的细菌与藻类染红的水中游泳。几十年来，来自伊朗各地的人们选择来到这里旅游。但是，自1980年代以来，湖的面积萎缩了约80%，观光客的数量也在一直下滑。人们担心，下一代人将无缘在尔米亚湖的湖水中嬉戏。

尔米亚湖被阿塞拜疆人尊称为“阿塞拜疆的翠珠”，是中东地区第二大咸水湖，面积仅次于里海。它位于伊朗的西北部，曾是鸟类天堂、游泳胜地。自1970年代早期起，这里的自然景观逐渐退化，人流量也不断下滑。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尔米亚湖的面积减少了约80%。这里曾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的生态圈保护区，火烈鸟曾聚集于此，捕食湖中的卤虫。但如今，这里已难觅火烈鸟的踪迹。此外，鹈鹕、白鹭和鸭子等也已在此销声匿迹。游客们曾经蜂拥前来尔米亚湖，在这片温暖、高盐的水域洗保健浴；如今，他们也对这里避而远之。

现在，这里一片荒芜，只剩码头空伫立。生锈了的船只残骸有半截已被泥沙掩埋；白茫茫的盐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片贫瘠景象。风吹过湖床，把盐尘吹进农田，使得土地慢慢失去了肥力。拥有150万人口的大不里士市远在60英里（约96.56公里）之外，那里的人们也难逃这沙尘暴的侵扰。有毒沙尘暴的沙尘暴中夹杂着盐分，使得他们的眼睛、皮肤和肺部发炎。近些年来，尔米亚湖那曾经诱人的青绿色湖水被染成了血红色，原因是湖水中滋生了大量的藻类和细菌。这片水域的盐度是海水的八倍；太阳光照进那浅浅的水滩时，水还会变色。

这片曾被视为瑰宝的湖泊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故？科学家称，气候变化加剧了干旱并使得夏季气温升高，这加快了湖水蒸发的速度。此外，工程师与水文专家们还指出，尔米亚湖地处半干旱气候区，这里存在着数以千计的非法钻井及大量的水坝与灌溉设施，它们夺走了本该汇入湖中的河水，并把这些水挪用在了种植苹果、小麦与向日葵上。专家们曾呼吁伊朗政府及时改变现状，否则尔米亚湖将“成为咸海综合征（Aral Sea syndrome）的受害者”。咸海与尔米亚湖一样同为地处中亚的内陆湖泊，水资源的过度开发已导致其面积严重萎缩。

两名女子在尔米亚湖仅剩的红色湖水中嬉戏。

来自尔米亚市的一群退休人士正趟过尔米亚湖的咸水。随着湖体干涸，可容纳成群度假者的水域越来越少。

Rahmanlu码头前只剩空置的小屋和废弃的船只。在湖水涨满的年代，从大不里士市去往湖另一头的尔米亚市的车辆曾为了登上轮渡在码头前大排长龙，因为搭轮渡能比绕湖行驶节省好几个小时。

尔米亚湖岸边的游船残骸证明着Bari度假村的繁荣岁月。奢华的Bari度假村位于古什奇市（Qushchi）附近，这里已重新开张营业，并提供了泳池、台球桌、迷你动物园等新设施以弥补尔米亚湖的消失，但却并未能吸引太多游客。

三兄弟行走在Guvarchin Qaleh村。

Guvarchin Qaleh村的景象。

夕阳西下，一家人走在尔米亚湖畔。

伊朗政府似乎听取了科学家们的呼声：伊朗总统哈桑·鲁哈尼承诺投入50亿美元恢复尔米亚湖，措施是从堤坝处放出更多的水、提升灌溉系统效率及转向种植耗水更少的农作物。然而，他承诺的部分资金似乎也已干涸，这阻挠了项目的推进。有人甚至因此给伊朗最高领袖阿里·哈梅内伊写了请愿书，呼吁重启项目或寻求国际援助。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正与农民合作，寻找更具可持续性的措施以节省水资源。尽管美伊关系数十年来一直十分紧张，但两国已批准相互间科技层面的交流，从而集思广益，帮助那些逐渐消失的湖泊恢复原貌——不论在尺寸还是结构上，犹他州的大盐湖（Great Salt Lake）都与尔米亚湖类似。

2016年，来自美国与伊朗的科学家聚首加利福尼亚州欧文市，他们在美国国家科学、工程与医学院（National Academies of Sciences, Engineering and Medicine）赞助的一场会议上分享了彼此的经验。两国的经验具有惊人的相似性——伊朗与美国西部都饱受连年干旱之苦，且都面临着来自日益增长的人口及农业的需要。对于政府官员而言，逃避责任、把问题归咎于气候变化和天气的无常再容易不过。来自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工程学教授Amir AghaKouchak出生在伊朗；在移民到加州前，他在伊朗接受了教育。他说道，这两个地区在过去都曾受到严重干旱的困扰。当人类消耗水资源的速度超过水资源再生的速度时，人类的做法将左右未来。他说，“未来如果再次发生类似的干旱，后果只会更加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