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冯迪凡

换一个谈判对手，能令目前的欧美零关税自由贸易谈判、汽车税谈判出现突破性进展吗？

第一财经记者获知，截至22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的高级智囊、首席贸易顾问德尔沃（Lon Delvaux）仍在美国同美方相关谈判人员进行谈判，其中包括为美欧高级贸易官员在9月的会面以及汽车税事宜做技术准备。

具体而言，欧盟方面对美国商务部长罗斯的谈判能力不满，希望能够在9月同美国贸易谈判代表（USTR）莱特希泽会面，并由莱特希泽来主导后续谈判。欧盟方面给出的理由是，莱特希泽虽然强硬但足够专业，而罗斯此前在同欧盟进行钢铝关税的谈判中的表现，令欧盟感到他非常业余。

需要注意到的是，在欧美技术官员谈判的同时，美国总统特朗普在一集会场合重提对欧盟征收25%的汽车税。然而一天过去了，欧盟方面对此毫无回应，而在华盛顿的谈判团队也选择低调处理这一杂音。

不过，曾参加针对汽车和零部件产业“232”调查听证会的资深法律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要特别注意欧美7月25日共同声明中的那句话：美欧双方将朝着“零关税、零非贸易壁垒和非汽车类工业产品零补贴”的目标共同努力，这意味着两点，第一，在“三零”自贸区的范围内并不包含汽车类产品；第二，美欧在汽车关税问题上没有达成共识。

欧盟要求美方换帅

欧盟贸易委员马尔姆斯特伦对罗斯的不满在近一年来已现端倪。她曾在多个场合表示，一直在同罗斯进行积极斡旋，然而结果寥寥。

此次，德尔沃在华盛顿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为同美方敲定9月双方首席谈判代表的会面时间。目前双方认为，这一会面有可能在9月中旬的阿根廷二十国集团（G20）贸易部长级会议期间举行，届时欧盟方面希望能够面对莱特希泽，而非罗斯。

原因在于，在今年4~5月欧盟进行钢铝关税谈判时，马尔姆斯特伦和欧盟官员在同罗斯的大量接触中感到罗斯并不那么专业。其中一个小细节是，对于两位首席谈判官员的双边会谈，按照惯例是要进行录音的，而罗斯却拒绝这样做。同时，欧盟方面还认为，除了不懂谈判惯例之外，在向特朗普转述欧盟方面的出价时，罗斯恐怕表述得也不准确。

事实上，不仅是欧盟贸易司对罗斯颇有怨言，此前罗斯在5月末出席经合组织（OECD））年度贸易部长会议期间的强势言论就已犯了众怒。

在当时的会议上，罗斯做出了两个“倒打一耙”的表态：第一，罗斯称《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谈判搁浅不是特朗普政府造成的；第二，美国并不想同欧洲打贸易战，如果贸易冲突升级，这要归咎于欧洲采取报复行动的决定。

罗斯在欧洲的表现甚至让一心求和的德国经济部长阿尔特梅尔也丧失了希望。“我们一直都在努力避免一场贸易战，但是我们（欧盟成员国）也准备好了以统一的态度来回应美方即将做出的决定。”

欧盟青睐莱特希泽的另一个原因在于后者在改革世贸组织（WTO）方面同欧盟的看法有高度的相似性。改革WTO也是欧美7月25日共同声明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实际上欧美双方表述和立场最为接近的一次恰恰是在“对WTO进行改革”的这一诉求上。双方的指向性非常明确，即谈判聚焦于WTO规则的更新，为此欧美还建立了高级别工作组。

特朗普渴望尽早达成共识

对于欧盟零关税自贸区谈判的前景，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周世俭对第一财经记者指出，在奥巴马时代那种美欧交好的气氛下，双方在TTIP框架下都没有达成共识，在当前这种气氛下能达成共识更是谈何容易，且双方的政治授权都不充分。

的确，在此次谈判中，由于开放农业市场这一立场已经被法国和其他南欧国家彻底否决，欧盟也不打算在谈判中讨论欧盟企业最渴望得到的美国政府采购市场。

不过，出于国内政治需要，特朗普政府渴望达成一份早期成果，即在11月中期选举之前能拿出一份成绩单。然而在欧盟方面看来，美方希望要在120天内出成果的想法并不现实：在结束8月的休假之后，欧盟方面仅剩两个半月的时间进行谈判，而欧美双方面临的又是双边经贸关系中最棘手的问题：农业市场开放、政府采购市场开放以及汽车税问题。

同时欧盟也认为，人为设定谈判时间限制，并不利于最终的谈判结果。作为妥协，欧盟方面认为，可以在10月底之前达成一份美欧双边白皮书类的共识，随后再正式就关税的削减开始谈判。

据悉，此次欧美双方就汽车问题进行了谈判，然而谈判距离削减双方在这一领域关税的目标太过遥远。同时，欧盟方面也指出，美国在进口卡车方面征税过高，达到了25%。不过在此前同韩国的谈判中，美方成功地令韩国接受了为期30年的关税削减期，为此欧盟担心，届时到手的条件也不会比韩国方面好太多。

就在谈判的同期，美国政府内部在汽车税问题上再次传来自相矛盾的信息。

21日，在罗斯表态将推迟针对关于汽车税的“232调查”报告之后几小时，特朗普在一场公开集会上亲口表示，“要对欧盟向美国出口的每辆汽车征收25%的关税。”

罗斯在采访中还明确指出，由于目前正在同欧盟和加拿大、墨西哥两国进行谈判，因此8月底前，上述报告不一定能够出炉。

5月23日，特朗普下令美国商务部对进口汽车及零部件进行所谓“232调查”， 即根据1962年《贸易扩展法》第232条款授权，评估上述产品是否对美国造成国家安全威胁，并责成美国商务部在2019年2月中旬之前完成上述调查。

7月26日，即便在美欧达成贸易战“停火”协议后，罗斯仍表示：“美国总统指示我们要继续调查，搜集材料，但在谈判出现结果之前不实施任何行动。我们已经同意的，仅仅是不在谈判进行期间征收汽车关税。”

近日，马尔姆斯特伦在回瑞典老家会见沃尔沃瑞典公司首席执行官萨姆尔森（Hkan Samuelsson）时，也再次表达了对美国汽车关税悲观的判断。她指出，虽然美欧之间正在进行相关对话，但欧盟一直以来都对事态表示担忧，“目前也没有理由感到乐观”。